许璀在公主府中见到章贞农与向麟的时候,有些意外。
他最?近一直在北苑中不怎么出来走动,虽然?也从赵淑那里听过一句半句,但也没往心里去,此刻突然?撞见了他们俩,直觉是一惊。
不过这一惊之下,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联想到传国玺的事情,许璀倒是隐约觉得有几分高兴,毕竟这件事情了了,赵淑再无烦恼,也便能?抛开这碍事的烫手的玩意,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有几分高兴,便表现在了脸上,等晚上与赵淑一起吃饭的时候,就一眼被赵淑看?了出来。
“怎么这么开心?是遇着什么高兴的事情了?”赵淑刚去了一趟京郊大营回来,正是一身疲惫的时候,见许璀这样高兴,便问了一问。
许璀笑嘻嘻道:“看?到章将军和向将军都在府里面?,殿下的传国玺是不是已?经十?拿九稳啦?”
赵淑压根儿没想到他是为着这件事情高兴,但看?他这样欣喜,也不忍心泼他冷水,只道:“的确是十?拿九稳,也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吧!”
听话听音,许璀一听这话,便知道赵淑后?面?意犹未尽的意思。他抬眼看?向了赵淑,好半晌不知说什么,便只好悻悻然?低下了头。
赵淑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道:“你就不用多想啦,在家里面?高高兴兴地玩就是了。”
许璀欲言又止,最?后?倒是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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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去京郊大营,为着的自然?是章贞农与向麟提出来的事情。
大约是对赵均也有戒备,她并没有把他们的要求说给赵均知道,而是自己去了一趟京郊大营,与自己昔年那些下属亲卫们聊了聊今日的事情。
这不聊还好些——她这些年的确没怎么去管这些事情,只当军中一切都好,仍然?井井有条,这么一聊之下,倒是发现军中已?然?不是她当初离开时候的样子了。或者说的架子还在,但里面?的东西已?经换了个彻底。
她听着昔年的老部下说着最?近的事情,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倒是生出了几分悲凉。
那已?经中年的汉子低声?道:“自从殿下不理军中事务了,圣上倒是亲自管过一段日子,谢将军也代理了一阵子,后?来便是文臣来做主了。我们算是武夫,对文人向来是敬重的,但敬重归敬重,他们在军中做的事情实在不像话了,可我们又无处可说。”顿了顿,这粗犷的汉子流露出了几分怅然?,“我们是想过与殿下说一说的,可殿下自己也为难呢……我们都看?在眼里。殿下之前因为没有成亲,所以被满朝文武催着成亲,女人……女人成亲是为了什么,为了回归到家庭当中,对殿下来说,逼着殿下成亲,便是逼着殿下远离朝堂。殿下自身都难保了,我们更加不敢再用这些事情来打扰殿下。”
赵淑不知要如何回答,只看?着那汉子絮絮叨叨地继续说了下去。
“带兵,最?忌讳的是朝令夕改,可圣上也好,这些文臣也罢,他们有太多想法了。”这汉子继续说道,“想法多也不怕,大不了我们这些人来回折腾也就罢了,只要吃饱穿暖,当兵的人哪里有什么别的想法?可克扣军饷是为什么?难不成是要逼着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解甲归田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赵淑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发出了这样无力的声?音。
“我们都知道殿下不知道……圣上就瞒着殿下一人呢。”这人继续说道,“圣上坐稳了这天下之后?,便已?经开始想着今后?了。”
“今后?会?是怎样的呢?”赵淑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了。
“一个只听命于圣上的军队,一个只属于圣上一人的天下。”那人道,“殿下或许并不在圣上的今后?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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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京郊大营的。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脑子里面?几乎全是一片混乱,她回到府中,几乎还没想明白,便对上的是许璀的笑容。
她听着许璀说起了传国玺,朦朦胧胧觉得有几分高兴,然?后?……与他混混沌沌说了些话语,又闭了闭眼睛,便到了深夜时分,躺在床上,背后?是许璀温热的身躯,眼前
是朦胧的昏黄的烛火。
“殿下太累了,该好好休息才是。”许璀把下巴搁在了赵淑的肩膀上,“殿下方才吃饭的时候,就没什么精神,殿下是不是有很多烦心的事情?”
赵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你有一个弟弟,你对你弟弟特别特别好,结果你弟弟却一直处心积虑想对付你,你会?怎么样?”
“如果碰不得说不得,便敬而远之好了。”许璀轻轻地说道。
赵淑又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才道:“可我在这世上,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
“清之还有我啊……”许璀揽住了赵淑纤细的腰肢。
赵淑觉得眼中有些酸胀,却并没有眼泪往外涌——哪怕是一滴,哪怕是眼眶微微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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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赵淑已?经去过京郊大营,章贞农和向麟却想着法子与京中的莫氏接上了头。
莫氏听闻他们俩进京来,也是有些意外的,等到听他们说明了来意,又说了他们想与赵淑的交易,莫氏一介女子,露出了一个十?分不赞同的神色。
“长公主从前的确是权倾朝野,但那毕竟是从前。”莫氏含蓄地说道,“如今若不是为着传国玺,龙椅上那位,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向麟与章贞农对视了一眼,仿佛有些意外的。
“毕竟长公主是龙椅上那位唯一的姐姐,总不能?还做出什么卸磨杀驴的事情吧?”向麟这样道。
莫氏笑了笑,道:“我们这些人,历经了西秦又看?了天齐,这皇家有什么亲情可言?当初安乐公杀戎王,也没看?着戎王是他亲叔叔就心慈手软呀!况且长公主比当初戎王的威胁可大多了。”
“这么说来,长公主之前成亲,算是一个让步了?”章贞农仿佛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莫氏反问:“不然?能?怎么办?”
向麟静默了一会?儿,却问起了另外的事情:“当初,当初是谁联络到了你,又让你把传国玺的下落传到了凉州?”
这问题让莫氏也愣了好一会?儿,她皱了眉头,道:“这难道不是你们找到了,然?后?通过我找到了长公主殿下?”
“不,这
是从京中传去凉州的。”章贞农肯定地说,“我们之前都以为是你得到了玉玺的下落。”
莫氏静默了好一会?儿,她之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的。
“十?六卫中,还有谁会?知道传国玺的下落?”向麟问道。
“除了当年戎王本人,大约是没人会?知道了。”莫氏平静道,“若是有旁人知道,这些年……这些年这天下这么多人在寻寻觅觅,为什么偏生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对不对?”
“所以……这个知情人会?是谁?”章贞农问。
“查一查吧!”向麟沉默了一会?儿以后?道,“如果还有人与我们十?六卫有关系,与戎王有关系,我们总该知道这个人是谁。”
“不错。”章贞农点了头,“总得知道这个人是谁。”
“可以从笔迹开始查。”莫氏接了话,“我这里还有书信留着,你们可以拿回去看?。”她一边说着,便回身去找了一叠书信出来,全部交给了章贞农与向麟,“十?六卫这些年恐怕也不剩什么人了,若这次能?借着传国玺的机会?,把大家一一安顿下来,倒也是好事。”
“郑武死?了,恐怕有些事情不好安顿的。”向麟接了书信,然?后?平静地说道,“不知郑武会?不会?把他手中那些东西都交给安乐公。”
“先不管那么多。”章贞农示意向麟把书信收好,然?后?看?向了莫氏,“我们过来打扰已?经太久了,为了不引人注目,过几日我们查到了东西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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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莫氏之后?,章贞农与向麟在京城的街上转了一圈,找了个热闹的茶楼看?了莫氏留下的书信。
看?过这些书信,他们倒是觉得从字迹上无处可寻了,这簪花小楷,几乎像是女人会?写?的字,总不能?说,这人是个女人吧?
“也可能?是故意用这样的笔迹来混淆。”向麟说道,“查一查来路呢?这信说不定就是从京城带出来的。”
“可以查一查,还有这些纸……”章贞农摸着这信纸,觉得手感有些特别,“这纸摸起来不像是寻常人家会?用的,比较厚实,韧性也比较好,只有宫中和达
官显贵才会?用吧!”
“我去安排。”向麟说道。
两人很快便把这些都一一商量好了,然?后?又在街上走了走,才回去了公主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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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公主府安静极了。
章贞农与向麟在客房中歇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
忽然?向麟看?向了桌上的纸笔,笑道:“你看?那纸,像不像我们从莫娘子那里拿到的那些?”
章贞农也看?了过去,还起身拿了一张摸了摸,道:“是很像,摸起来……几乎一样……?”
一边这么说着,两人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神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