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的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了。
刚才准备出门送武当派李玄宗一行人的时候,为了能够更自由地和李道长交谈,他并没有告诉两位义兄,否则以他们的性子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一个人出门的。如果现在他们在这里,就算他们加在一起联手也打不过灰衣人,但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至少也能想出些应付的办法吧。
现在却只有自己单独面对这个高深莫测,身背多条血案的灰衣人。
他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灰衣人,他的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目,他的衣衫被山风吹得猎猎飘起,看不见他的手,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准备好出手了。
叶枫的心里这时竟有些发慌了,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佩刀。
这时候灰衣人却忽然说话了:“叶公子不必担心,在下并无恶意。”叶枫愣了愣神,这声音听上去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紧跟着灰衣人缓缓地摘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露出了一张年轻冷峻的脸,这张脸叶枫认识,还很熟悉,正是初到嵩阳镇时就认识的小捕头任九!
只是此刻他脸上再没有了那种稚气未脱、畏畏缩缩的神情,反而平添了一份坚毅和镇定,和当初认识的那个小捕头几乎判若两人。
叶枫全身一震,难道小捕头任九就是真正的灰衣人?这太难想象了。
回想起来,自从他给自己送来了两名卷云骑孙风周雷从武当传回消息的那两只信鸽之后,好像就没有再见到过他了。
不过如果不是现在他的主动现身,其实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消失,因为从一开始就谁也没有真正重视过他的存在,他成功的把自己扮演成了一个不但经常在重要场合出现,还谁也不会注意到的人物。他在听涛山庄这出戏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叶枫脑海里急速地回想着从初次见面相识直到现在任九的所有表现,想着想着好像之前的很多事反而忽然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任九淡淡一笑,看上去很和气,看不出丝毫对叶枫的敌意:“看叶公子的反应对于我才是真正的灰衣人这一点似乎还是很出乎意料啊。”
叶枫点
点头:“不错,我们确实都忽视了你,不过我也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如果你要对付我们有着大把的机会。相反的,现在回想起来,你的演技真是太高超了,你其实从始至终一直都在有意无意间引领着我们去查寻真相。”
任九点点头,微微一笑反问道:“哦,是吗?”
叶枫说:“从一开始进入山庄,你就刻意表现出你的稚嫩和弱势,引领我们去怀疑你身边假扮捕快的常无义的身份。等到我和常无义见面后,你就顺理成章地把你们查到的三名剑客为了柳若无争风吃醋的事借他的口告诉了我们,引导我们去查林守成夫妻间的关系。这一路走来,你一直在暗中给予我们线索,也借着我们的手查清了不少的秘密,所以你不但对我们没有恶意,反而一直在暗中保护我,我猜那一夜小屋门外在常无义剑下救了我的就是你吧?”
任九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叶枫对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继续说道:“后来慕容文才威胁林守成交出松纹剑,结果却被林随风所杀,我想他身上那半卷雷破天亲手书写的册子也是你放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知道林随风当年在华山那场屠杀中所犯下的血债,从而开始怀疑他背后隐藏的其他身份。我猜想这也是你找上他的原因之一,就是要为当年死在华山惨案中的人复仇,比如唐傲。”
任九依然没说话,等于默认了他的话。
“后来你看到了我派出的锦衣卫赴武当查访发回的飞鸽传书,你已经大致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你亲自把飞鸽传书给我送来,就是害怕中途会发生什么变故,为了保证我也能看到那上面的信息。可是你不知道那两只信鸽是锦衣卫专门训练的,只听从我和几名卷云骑的指令,寻常身手的人连靠近它们都很困难,而你能轻易抓住它们,因此你的身手绝对不会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济。所以那一刻我对你的身份就有了一丝怀疑,可惜后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没有让我重视这一点。如果说你有破绽,恐怕这是唯一的破绽。”
任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暗承认这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叶枫叹息道:“可惜当
时因为信鸽传回的信息太震撼,而我也没有对你的身份多想。再后来我们发现了忠伯的尸首,也得到了他藏在鞋里的遗书,所有的真相都昭然若揭,这时候的你却悄悄地消失了,躲在暗中观看这出好戏的结局。你成功地利用我们让林随风的恶行大白于天下,身败名裂,甚至最后还丢了性命。”
他抬头直视着任九的双眼:“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恐怕是准备告诉我真相了吧?你究竟是谁?你和唐傲是什么关系?雷惧为什么会牺牲自己引开雷破天,而你从大雷门到底偷走了什么东西?”
他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这么连珠炮一般地发问,让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任九抬手打断了他的提问:“不要着急,既然来了我就一定会解开你心中的疑问。首先,是我的真实名字。其实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了你们我叫任九,这也确实是我的真名,只不过我是把一个字拆开了而已。”
叶枫一怔:“任九,人字边加一个九字,是个仇字!”
任九点点头:“没错,我就叫唐仇,而雷惧就是我的外公。”
叶枫大吃了一惊:“你是,你是当年唐傲和雷凤的儿子?”
任九脸上涌现出一种悲愤的神色:“不错,我母亲就是雷惧的女儿雷凤,而我的父亲正是当年丧生在华山秘窟中蜀中唐门的唐门四奇之一的云手唐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