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触及奚白的时候立马顿住,“嫂子!你怎么也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家队长知道吗?”
奚白:“……”他早知道就不抢这一下时间了,就应该等圆月走远了再来!
“不要叫我嫂子,我不是。”奚白无奈道,“我是来帮家里人拿检查报告的。”
圆月:“巧了!我也是来拿队伍的体检报告的。”
有了圆月在这周围的空气流速都快了几分,叽叽喳喳地和奚白侃天侃地,为了说话方便点还特意放弃了前排的位置跑到后面和奚白一起重新排队。
不过他聊天很有分寸,不会想要去探查他为什么总是带着一个口罩,也不会去深究为什么陆桡对他那么特殊,该问的问题都点到为止。
就在马上要排到两人的时候,圆月肚子一揪,开始翻天覆地,“我就知道那个小摊的杂粮煎饼吃不得!人有三急,我不行了,嫂子等会你顺便帮我拿一下报告,这是我们几个人的身份证。”
身份证往奚白手里一塞他就一溜烟往厕所方向跑了,身子圆圆滚滚的动作却灵活得很,奚白盯着一手的身份证都来不及反应。
这一手的身份证可都是些大人物,奚白翻了一下找出陆桡的,注意力瞬间被证件照吸引了,帅的人怎么拍都帅,证件照中的陆桡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前几年拍的与现在相比稍显稚嫩的脸和奚白记忆中的他重合在一起,薄唇轻抿看着很是严肃,但是又意外的清爽。
不等他细看,就排到他了,拿着一手的身份证换了一小叠的报告。
拿了报告之后他就到一边等着圆月回来,等的过程中他翻了翻婆婆的检查报告,只是上头大多数的数值他都看不懂,想着等会去问问医生。
一个小孩急冲冲地跑过,一不小心撞了下奚白,他手一滑,aok队员的体检报告就撒了一地。
他忙蹲下去捡,捡报告的时候偶尔会不小心扫到些信息,例如他看到圆月的体检报告上体重指数不合格。
突然一份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份报告不是普通的体检报告而是病理检查报告单,病理检测的结果是淋巴癌。
奚白呼吸
一窒,慢慢地顺着报告单往上看患者名字一栏写着:陆桡。
他脸唰地就白了,脑子瞬间空白。
直到圆月回来都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圆月疑惑地从他手中接过一大堆的东西说了声谢谢,奚白没有说话也歇了去找医生问婆婆的检查报告了,失魂一般走出医院。
他走了之后一位护士拿着一份体检报告找到圆月,“圆月先生很抱歉,刚才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把报告单给错了,这才是陆先生的体检报告。”
圆月只顾着想奚白是怎么了,接过体检报告之后把错误的还给她,也没去注意上面写了什么。
回到家里的奚白打开电脑搜了好多关于淋巴癌的事情,越看越心惊,盯着百度上那个短暂的存活时间他突然就有点崩溃了。
晚上,aok刚结束今天的复盘。
陆桡手上拿了本黑皮面的笔记本,正往训练室走去,略微有些宽松的队服也不拉拉链,袖子卷在手肘位置堆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冷白色的手腕上系了根黑色的手绳,无比醒目。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陆桡拿出来看了眼,一看奚白发了一堆消息给他,全部都是语音,好几条语音都超过了60秒。
陆桡点开最上方的那条,只听他语气含糊不清,软绵绵带着不一样的语调,“陆桡我都知道了!”
知道?
陆桡眉头微皱,虽然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但是这个声音明显是醉鬼的独有的声调。他打字问他现在在哪,转念一想干脆打了电话过去,不一会电话就接通了,奚白说的话前言不接后语,陆桡听了几句才问道:“你现在在哪?”
奚白喝了一个多小时了,虽然总共也才喝了两瓶酒,但是明显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酒馆老板怕出事好说歹说终于让他打开了微信,只是这个微信上没几个好友,有几个也没有备注也奇奇怪怪,一看就不是真名。翻了一圈唯一就一个叫做陆桡的名字听着像是真的名字。
本来是老板要给他发消息的,但是还没等他说话呢手机就被醉酒的那位抢过去了,迷迷瞪瞪地看了两眼名字之后就开始发消息了,乱七八糟说了一
堆,就是没有一条说到正题上。
老板又不敢抢过来,正头痛的时候那个叫陆桡的就电话过来了。
因为奚白说话颠三倒四,老板连忙在后面大声地喊出了他们现在的地址。
陆桡来的很快,一路上都没有把电话挂掉,奚白伏在桌子上,手机贴在耳边,隔一会就喊一声陆桡,“陆桡。”
“嗯。”陆桡也不厌其烦一声一声应着。
这里是离奚白家不远的一家小酒馆,陆桡到的时候奚白已经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外面,一看到陆桡就笑道:“小徒弟?你来接师父啦。”
陆桡一怔,右手遮了遮眼睛,他还以为再不会听到这个称呼了。
第一次见奚白是在电视上,那时候god拿了冠军,他披着国旗站在舞台最显眼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他脸上的自信亦或是那灯光都及不上的笑容,就那么一眼就在他心里头撒下了一颗种子。
他因此开始接触pubg,那时候因为家里的变故他并不想回家,于是整天整天混迹在网吧到处找人pk,排行榜上有名字的他都邀了个遍。
有一天他刚和一个亚服排行榜第五的人solo完,耳机还没来得及拿下来,奚白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一脸兴奋地问他,“你喜欢pubg吗?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打职业?”
陆桡愣了一下,然后故作冷漠地说道:“只要你solo能赢了我,我就和你去打职业。”
那一天他们两个打了三局,陆桡三局全输。
少年时期的心性很大,因为这个他改变了想法,不想和奚白一队了,他想去别的队伍然后打败奚白,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输给的人就是奚白。
而那时候恰巧也有别的战队找了他,其中一个就是现在的aok,老赵直接找到他谈了几天,他最终决定去aok。
可想而知奚白气炸了,知道他加入aok的那一天从god基地拿把扫把单枪匹马就冲到了aok的基地,说aok不讲道义抢了他的人。老赵不服,和奚白站在aok基地门口,一人撑着把扫把对骂起来。一个说无赖一个骂蠢货,别的小队员在一边目瞪口呆偏偏没有人敢拉
架。老队长熟识他们的人早早地搬了椅子在一旁看戏,还让他不要担心,那画面无比滑稽,但是却让他觉得这个黑白的世界多了一比鲜活的色彩。
奚白那时候被叫做“小流氓”,作风也大大咧咧像个不讲道理的小流氓,但是陆桡知道没有人比他更讲道理了。
骂着骂着就成了一桌子大神围着磕了半天的瓜子,老赵还劝奚白来aok,不过他被他拒绝了。
后来奚白问他是不是想留在aok,他点了头。
奚白没有办法了,只能说道:“好吧,但是我是发现你的伯乐,原本答应了要和我一起打职业的,所以你就拜我为师吧。”
陆桡:“……”
老赵:“怎么?你还要在aok安插一个内奸啊。”
“就aok那个水平还用得着我安插内奸吗?万年老二。”
老赵气得拽了拽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头发,眼见又要吵起来,奚白转身就走,“得,我可没功夫在这和你唠嗑,小徒弟,记得比赛前要把aok的战术发给师父哈。”
陆桡:“……”
就这样奚白到处说陆桡是他的徒弟,加上他的人缘很好,微信好友就几千个,电竞圈大大小小战队的都加过一两个,发个朋友圈就跟昭告天下一样。
所以除了知情的几个人别的人都以为奚白是他的师父,那种手把手教他技术的师父。
奚白等了一会见他不过来,有点不耐烦了又叫了一句。
陆桡:“嗯,我来接你了。”
扶着他坐到车上后,奚白就开始要下车,“我不想坐车,我带你去散步,医生说要保持身心健康。”
陆桡:“……”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奚白的酒量有多差他是知道的,一杯酒下肚说话就颠三倒四了,他刚刚付钱的时候发现他喝了两瓶酒,也不知道得醉到什么时候。
突然奚白停住了,扯了扯他的衣服,眼眶微红,看着还有点委屈的样子,“陆桡我手有点疼。”
陆桡表情一凝,想要去看他的手,但是又被他躲过了,奚白手紧紧地握住陆桡的衣服,“我好想打比赛。”
“可是我手疼,我没有完成教练的遗
愿。”他说着眼睛越来越红,“god解散了,教练也死了,我不是一个好队长,他们都不听我的话。”
奚白像和家长告状的小孩,“他们只听许恒的,许恒不准他们和我一起练习。”
陆桡:“我听你的。”
那个医生看过奚白之前的病例,说能够痊愈的可能性很大,甚至给出了70%这么高的数字,不过还是要具体看过之后才能确认,他现在人在外国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奚白抬头看见陆桡的表情,忍不住道:“怎么感觉你在可怜我一样,不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不然……我可能会哭。”
陆桡心口一窒,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过了一会又道:“陆桡,你是不是也会和教练一样离开?”
“生老病死我也没有办法,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你和师父说,师父给你完成。”
陆桡迟疑了一下,抿唇道:“奚白……加入aok。”相对于他的手,陆桡更怕的是从此他惧怕那个舞台,一旦他拒绝了,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奚白眯了眯眼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在陆桡以为套路不到他的时候,他突然一握拳,“可以!”
接着嘟囔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就类似什么“反正就几个月的时间。”
陆桡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再说一遍。”
奚白嫌弃地看了一眼,但是还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
第二天,奚白在一阵欲裂的头疼中醒来,打量了一眼周围,好家伙这又是哪个地方。
“醒了?”
陆桡的声音传到耳中,奚白双眼微瞪,缓缓转过身去就看见了一脸疲惫的陆桡。
奚白昨天的事还有一点点记忆,但是连不成一个事件,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昨晚……”
陆桡冷笑,“没什么,就是走了十公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