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聪慧,班内特先生眼里心里只有他的二女儿伊丽莎白,其他都是愚蠢的凡人,简是被忽略的,玛丽是隐形人,甚至班内特先生明确表示吉蒂和莉迪亚是全英国最愚蠢的女儿。可是暖暖融入了这个家,和他们相处以后,抛开因为看书时候带着的所谓先见之明,或者因为文字那种薄弱描述的上帝视角,在生活中不难发现,作为大姐的简,不但出乎他意料的有担当,还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照顾着家里所有的妹妹,心思细腻而敏锐。
暖暖昨天反常的劝说家人到福尔摩斯城堡过圣诞节,不说一直对莉迪亚无条件宠溺的班内特太太,她的虚荣心促使她想都没多想就同意了这个提议,甚至不知道暖暖用了什么说辞,居然打动了班内特先生,也同意到福尔摩斯城堡来过圣诞节,这可是一整年最重要的全家团圆的日子。在这个时候离开郎博恩出门做客,简自然就觉得不对劲,她相信自己的自觉,可是她也相信妹妹对家人并没有不好的心思,所以一直等到他们都安全到了福尔摩斯城堡,才找到暖暖,想和她好好谈谈。
如果她真的遇到了难事,还是和家人一起解决比较好,不能让她闷不吭声的自己想办法。
“真的没什么啦,我们三姐妹都要出嫁了,这是我们留在班内特家最后一个圣诞节了,我不是就想着有点新意嘛。”
简自然不满意暖暖敷衍的说辞,最后一个团圆的圣诞节,难道不是留在郎博恩班内特府举办更加有意义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作为班内特家最愚蠢的姑娘(班内特先生语),虽然爸爸一直表示不待见我,可是我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很关心我的,担心我不适应在陌生的地方生活,想要来实地考擦看看还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简虽然口才比不上暖暖,可是不代表她脑子不聪明,一脸你糊弄鬼的表情,撒谎你继续,你说我就听。可是论起脸皮的厚度,多少个简过来也比不上暖暖,就这么着了,怎么滴吧,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可是,尽管简是温柔的,却也不是没有坚持。就那么温柔的注视着暖暖,一言不发,却完全不愿意被
敷衍的理由所打发。
不是简特别敏锐的察觉了什么危险,而是从莉迪亚匆匆忙忙带着全家人来到福尔摩斯城堡,而城堡的安保环境与完全不设防的班内特家有着本质的区别。那一定是从福尔摩斯先生那里听说了什么,才坚持让一家人到这里暂避。
暖暖只能说,不知情的脑补果然强大。
“ok!ok!”暖暖摆摆手,一副被你打败的表情,不得已之下,暖暖才说出“真相”。
简非常不可思议的低声叫道:“继承权异议?”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不是说福尔摩斯先生的父亲是在他完成继承交接之后才去世的吗?这可是班内特太太的第一手情报,不论班内特太太是多么的喜欢和神经小姐为伴,所有人都没办法忽略她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谁都不知道她怎么获得的这一技能。
“恩,”暖暖小声的说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从我和欧阳传出订婚的消息之后,这个据欧阳说从来没有露过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财产监督人对我们的婚事就非常的反对,甚至还采取过比较激烈的手段强行干预,不过被欧阳拦住了,这次应该是欧阳察觉了对方的动作,怀疑他是为了某个关系比较亲近的后背来争夺福尔摩斯的家产和爵位,我只是对方的一个借口。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自己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只有班内特先生一个男性,年龄还比较大了,如果遇到了突发情况,我们很可能没办法抵御这种风险。”
一旦班内特先生发生意外去世的话,母亲和两个未出嫁的妹妹就会被赶出家门了,对于柯林斯的愚蠢,简从来就没有抱过希望。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
简盯着暖暖的眼睛,努力的想要分辨她说的话的真实性,想要看出更多。暖暖对于英国这边的继承制度,了解的也不多,仅限于皮毛,以她的了解,并不喜爱读书的简对于继承制度也是一知半解,所以临时想了这个借口,主要是她没想到简会如此敏锐的察觉到危险,事先没有准备,而且她的学习现在还在诗歌和小说上面,这是小姐们的日常消遣嘛。不是她不想加快进度,而是人
设不允许。比较重要的法律部分,她要是早早的去接触学习,她根本没办法解释一个字都认不全,不会读写的超级学渣到爱学艰深晦涩的法律的学霸进化史。
以暖暖有限的对现在继承制度的了解,郎博恩的限嗣继承,相当于大唐的过继香火,不过英国这边比较野蛮,继承财产的人可以把原来家主的妻子女儿赶出门,还不用受到孝道的限制,社会的谴责。
非限嗣继承更奇怪,作为遗孀的母亲居然有权利剥夺一个儿子的家产继承权,交给另一比较喜欢的儿子继承,仅仅需要走一下程序就可以。丧夫又没有儿子的妇人的遗产居然会被姐妹的儿子继承,却不是交给同姓的族人。在大唐这种无嗣继承的财产,按照唐律是要上交一半到国库,剩余部分一半分给出嫁的女儿,一半归家族所有,这里却没有相关的规定(真心编的,大家表较真)。各种远房继承,天降横财在番邦这里时有发生,让暖暖很是看了回新鲜。
为了更有说服力,暖暖便举了简知道的德·包儿夫人的例子。
当时这位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达西和伊丽莎白有可能订婚之后,甚至都没有去求证消息的可信度,就着急忙慌的跑到郎博恩企图从中进行破坏,暖暖猜测,很可能就是财产的继承制度的问题。
根据暖暖的了解,番邦这边的风俗,大家都非常注重尊重别人隐私和他们自己的决定,在没有利害关系的时候,根本不会去干涉其他人的决定。德·包尔夫人这种行为本身就显得非常奇怪了。
听说她的孩子安妮·德·包尔小姐身体非常不好,随时都可能去拥抱上帝,那么按照英国这边法律的规定,罗新思庄园以及德·包儿家的爵位都归达西先生继承,因为他是德·包儿夫人妹妹的儿子,是血缘上除了女儿最亲近的顺位继承人。
暖暖其实还有一点猜测,罗新思庄园的主人很有可能其实是身体超级差的德·包尔小姐,德·包尔夫人是以监护人的身份代管,如果有一天德·包尔小姐去世的话,她担心自己可能会被达西先生扫地出门,所以她才如此焦急,甚至是气急败坏的想要破
坏达西和伊丽莎白可能的订婚。
只是暖暖没有花心思去查证这些,毕竟说到底这些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就以目前的达西先生来说,他完全有能力给伊丽莎白提供很好的生活,这足够了,暖暖曾经作为江湖儿女,虽然达不到视金钱如粪土的境界,可是作为从来不缺钱的人,对金钱真心没有多看重。
总算用这个借口应付了简,看样子尽管简依然有些半信半疑,到底还是应付了过去,暖暖也松了口气。
在事情没有解决,确定安全之前,暖暖需要家人一直都待在福尔摩斯城堡,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来之前她就和欧阳说好了,给所有的姐妹都安排了满满的需要学习的课程,保证他们每天耗干了所有的精力没有办法想其他的事情。为了姐妹们不会反抗这个密集的课程安排,简在其中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所以她必须安抚住她。
班内特家七人在福尔摩斯城堡安顿好的第二天,宾利先生和宾利小姐,以及赫斯特夫妇,达西先生以及达西小姐也到了福尔摩斯城堡,暖暖相信精明的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肯定从欧阳的态度和班内特家的反应当中嗅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所以跟了过来。
暖暖以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呼好客人之后,基本上将一切都交给了简和伊丽莎白去操办,美其名曰,锻炼待人接物和交际应酬的能力,教他们的是欧阳早就安排好的城堡管家的太太。而她则大摇大摆的在欧阳的陪同下出门“玩耍”去了。实际上却有要事要办。
泰恩大街是伦敦最安全的几个街区之一,因为他离苏格兰场仅仅隔了两个街区,有着苏格兰场赫赫威名震慑宵小,这一代的治安状况一直非常好。尽管不会有贵族或者富豪选择住在这里,这里居住的人也多半是富裕阶层,至少也是中产阶级当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多半修养都非常不错,一般是案发的低危人群。
半年以前,暖暖曾经来伦敦调查一位手艺人,最终却因为毫无线索不得不放弃,直到不久前再次有了线索。查不到人的关键居然是那人不是他,而是她,性别都搞错了,方向自然也对不了。
这次消息更加准
确,加上欧阳帮忙查证过,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暖暖一身风格有些迥异于现在流行的白色薄纱长裙,长度完全盖住了脚面,裙摆几乎触及地面,长长的腰带,不是应该去工作室找她吗?疑惑只是记在了心里,暖暖礼貌性的尝了一口甜点就放下了,加奶加糖的诡异茶水更是象征性的粘了一下嘴唇就再也没碰一下。
房子外面看起来一般,内部的装饰却非常的温馨,而且似乎格林太太这里并没有男士用品存在的痕迹,可是这一情报上说的已婚身份并不相符。
没有给暖暖多少观察的时间,格林太太来的很快。
四十岁左右,人非常瘦弱,面相却半点不显得刻薄,略显暗沉的长裙,面容悲伤当中带着憔悴和疲惫,尽管如此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温和慈祥的人。
“班内特小姐,”格林太太一坐下来,就有些急切的说道:“作为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独自出门在伦敦这样的地方可不是
什么好主意。尽管现在是大白天也一样。”
暖暖怔愣了一下,这关注的焦点还挺有意思,笑道:“我很抱歉这样唐突的上门,还骗你的嬷嬷说我们有约。”
“这没有关系,你请回吧,我最近因为生病的原因,已经没有再接订单了。我让女仆为小姐准备了厚衣服和热水袋,你拿着现在就走。”
暖暖拉住格林太太的手,用事实证明她不冷。
“格林太太,可不可以请你略微拨冗,让我陈述一下来见你的原因?好的,我也不想强你所难,只是我……我们三姐妹最近快都要结婚了,而且对象都是比较年轻有为的男士,可是我们姐妹都只是来自小地方的绅士之女,家底有限,可是和他们结婚之后,多少我们都需要有一些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至少能在交际的时候充充门面。所以我百般打听之下,知道你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太太,并且手艺高超,属于我们姐妹的预算能够负担的起的最好的选择了,我们为了减少一点开支,还画了心目中觉得好看的珠宝款式,如果你不认可也没关系,相信你这里会有比较好的选择,我们是真的,额,面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心里很忐忑不安,所以……拜托了好吗?”
没想到格林太太居然勃然大怒,“我让你走,你没听见吗?既然对方是年轻有为的男士,你以后缺不了珠宝,何必非要现在定做一些廉价的东西。德瑞拉,送客!”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或者突然站起来导致的脑部供血不足,格林太太突然摇晃了起来,眼看就可能摔倒,暖暖就伸手扶了一把,却被格林太太狠狠的甩开,“离开,现在就走。”
“亲爱的,怎么有这么大的火气呢,”此时一位男士推门走了进来,语气非常的亲昵,暖暖推测对方可能是格林先生,德瑞拉嬷嬷迅速恭敬的上前叫了一声先生,并接过男士手中的绅士棍,绅士帽和大衣,格林太太也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暖暖却发现格林太太貌似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绝望之色,心里的疑惑迅速扩大,这可不是妻子见到丈夫该有的反应。这位格林太太不是那位幕
后黑手的手中的重要棋子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脆弱无助?暖暖曾经作为执旗手可是知道,选棋子,标准从来都不低,因为在他们这条线上一直都是危险的,如果没有一定的本事,很快就会被敌对势力撕成碎片。作为执旗手是不会心疼一颗没用的棋子的损失的。
难道她又找错人了?或者……
男士看暖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猎物,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显然这位先生手中是有人命的,而且不止一个,并且不外露的时候基本上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杀气。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有意思呢。
暖暖把玩着荡魂铃,如果这个格林先生有什么异动的话,她保证,让他有来无回都是轻的。可惜,欧阳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