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行驶在南佛寺村的小路上,步子太急一不小心还摔了仰面朝天,身上沾满烂泥。
“奶奶个熊的,真是操了。”
嘴里面这句已经成为习惯用语的口头禅令我脑子一愣,这还是跟老李时间久了学的怪话,老话说的好,学模学样,老李技术学来了,这污言秽语也没落下。
再次到达白瞎子家,从塌陷的围墙看进去,满地蛤蟆铺满院落,前面几个领头的足足有足球大小,不仅如此它们竟然朝着屋内站立起来举起前足,似乎是在跪拜。
满是肉瘤疙瘩的脊背一个就已经令人头皮发麻,而这整个一院子的肉瘤疙瘩,要是有密集恐惧的人今儿得疯掉。
我日你先人个板板,旷古奇闻!
要不是看的清清楚楚,打死也不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场面。
房门缓缓打开,蛤蟆竟然跟人似的站立端端正正,似乎在迎接屋内之人。
忽然,我脚面又是一软,一直蛤蟆站在脚上,抬起脑袋两个圆咕咕的眼睛盯着我。
“你大爷。”情急之下一脚踢飞,院内蛤蟆齐刷刷将脑袋回过来,瞬间又向四周散去。
我不得不猜测,白瞎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从屋内走出来,“孩子,你回来有什么事吗?”
说他是瞎子,他离得老远竟然知道是我来了,说他不是瞎子,却拄着一根棍子靠棍子行走。
他到底是真瞎还是装瞎?不过那双黑洞洞的眼眶,又无法令我的怀疑形成逻辑。
我从塌陷的围墙外走进去,“你……你……这……这……”结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孩子,怎么了吞吞吐吐。”
“你院子这么多蛤蟆,还朝着你房门跪拜,你不知道?”
“蛤蟆?什么蛤蟆?我可是个瞎子。呵呵呵,跪拜?你这孩子说话咋还这么邪乎,是不是故意吓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镇定,但是越这样镇定,我感觉他越是可疑。
“这暴雨过后蛤蟆本来就多,农村嘛,很正常。”简单一句搪塞过去。
我还在再提两句,白瞎子有些不耐烦,“你这娃儿,事儿咋这么
多,蛤蟆怎么了,你们也不是把蛤蟆供奉在桌子招财进宝,现在倒对蛤蟆不满意,有什么你快说。”
我都替他瘆的慌,这家伙要是晚上趴上炕和你住一晚,一想到这头皮又一次酥麻,他倒好却不以为然,替蛤蟆说话。
懒得跟他烦这些事,“我回来就是想问问,刚才石像里怎么没有发现设备处老王?”
白瞎子诧异,“设备室老王?哪个老王?”
“王红星,外号羽毛球那位,当初就是他把三号井事件讲给我听的,这是不是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王红星三年前就退休回家了,哪里来的王红星?”
“不是?你……?这……?”脑袋再一次嗡一下,脑壳里好像安装了个震动棒,这好不容易接上的真相又一次被完全打碎。
白瞎子此话一出,他自己深知麻烦大了。
王红星不是他用泥人塑身法制造的假象,那么他是真实存在的?那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也同样消失不见?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既然老李他们是白瞎子制造出的假象,老王却和他们如此熟知,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白瞎子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我也无惧于他面相,今天他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红星?怎么冒出个王红星?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见白瞎子站在门口,握紧双拳,他自己也被我的问题惊到。
老王果然不是他制造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
可如果这样,白瞎子所说的一切就会成为悖论,要么这里面更加隐藏着一层不为人知的秘密,要么就是他在骗我。
如果骗我,老李那封信里的仅找到的残片上面为什么会写着白瞎子?
若是白瞎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且当做巧合,但是他知道,最可怕的不仅是他知道,而且是屋里那一溜儿石像。
这一切好不容易有了头绪,我就算将信将疑也罢,那也是个答案,可现在老王又是怎么回事?连白瞎子自己也难以圆其说。
谜!又一个谜!
这样的谜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白拴牢,你不是说我发生的这一切都是
你制造出来的假象,那你告诉我,王红星这又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这样下去我离进精神病医院也不远了。怒火之下,一脚踩碎旁边石像。
吧嗒!
什么东西掉下来。
一直蛤蟆从房顶摔下,歪着脑袋吐着舌头没了动静,死了!
“一定是它,一定是它,除了他没有人会有如此本事,它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白瞎子在自言自语,他口中那个它到底是谁?
猛然回头,压抑着声音,能听出白瞎子心中的怒火,“孩子,你服输吗?”
我楞一下,我现在没心思听他瞎咧咧,我只想要真相,要答案。胸中苦闷一股脑倒出来,“我不想听你瞎白话,我就想知道,老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制造出来的,那他到底是打哪来的?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连续逼问,白瞎子咬牙切齿,他似乎在痛恨自己刚才反应太过剧烈太过真实,以至于现在想编个谎言不再成为可能。
谁也不是傻子!
不过,对于老王的存在不仅我难以接受,眼前的白瞎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于老王的存在反应更为激烈,脸上结痂连续撕扯出几道深沟,流淌出来的不仅仅是浓水,还有鲜血。
“孩子,没错,老王的确不是我制造出来的泥人,我说过,矿里眼睛太多,无处不在,本以为用泥人塑身术能躲过去,可是没想到,一样被监视。”
对于白瞎子的话我已经不能再听信,可是我又找不到不信的理由。
是我来找人家要答案的,这种徘徊在信与不信之间的无助感瞬间蔓延全身,我只想求一份工作,可偏偏……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白瞎子,你别瞎白话,我现在对你所说的一切表示怀疑。”
这句话一出,白瞎子立刻转过头盯住我,语气中席卷对我的不满,“你不信我?”
“哼!信你,怎么信?我该怎么信你?”越说语气越重。
吧嗒!吧嗒!
房顶又连续掉下几只蛤蟆,统统摔死在我眼前,这好像是白瞎子对我的警告。
吓的急忙后退,看向房顶,
除了黑漆漆的瓦片什么也看不到。
白瞎子转过头去,给我一个脊背,缓缓说道,“孩子,你先回去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是我太高估自己,在南佛寺煤矿你永远看不见那双手。我们今天所有的谈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这里到处都是眼睛,到处都是局。”
这样飘飘渺渺几句话就想把我打发走,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