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半生,也没有什么机会能逗趣姜舜骁了,是以,借着这个机会,该灌的酒,一点也不含糊,该开的玩笑,也不受拘谨。
肉眼可见的,这位爷今天很高兴。
也有人暗下里说:这几年内参加了这位爷两次婚礼,而这一次,肉眼可见的更加庄重,这位爷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当然也会出现不同的声音,也有人开始替秦黛珑抱不平,一场婚姻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可男人却可以很快抽身,再娶也很容易。
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好过的时候,难免就会有一些非常讨厌的声音出来,去否定他做的一切,而他从前受的苦难,全部都压在话下,提都不提一下。
或许,当初那些看秦黛珑笑话的,和如今惋惜她遭遇的人是同一批人。
而今天,秦黛珑竟也大大方方的过来观礼了,不论如何,秦姜姜家的关系,也不能因为一段破碎的联姻而冰冷,这本不是他们的初衷。
其实对于这件事而言,端要看秦家人怎么想了,他们若是真的想不开,那两家的关系就此交恶,也是有可能的,只有他们想开了,心结也打开了,才能真的放下过去,就此翻篇。
此刻,秦夫人是作为男方的姨母而来,脸上端着笑意,心里虽有祝福,但更多的是复杂。
真正的受害人是自己的这个侄子,该谴责的应当是秦家,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终究是更心疼女儿一些,女儿受了苦难,她又怎能当真心平气和的去分析谁对谁错?
作为姨母,她很高兴看着侄儿找到幸福,但作为母亲,只是心酸罢了。
当姜舜骁的酒敬到她面前的时候,秦夫人笑了笑,说:“你母亲会为你高兴的,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啊。”
众人都对这对,既是姨母与侄儿,又是前女婿和前岳母的关系很感兴趣,有好几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他们来了,可当事人十分体面,自然不会露出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给别人,一个敬一个平顺,都还带着笑意,总之,别人想看的好戏是唱不起来了。
秦黛珑坐在一旁,也只微微笑着,她知道现在有很多的目光焦灼在他们这个地方,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可其实,又哪有那么多的仇恨与故事呢?
她与他,永远都只是表亲,不会变质,而当初那一段被月老牵错了的线,也慢慢的矫正了。
不过是一段该遗忘的孽缘罢,不必再提。
本来今天来是遭到了母亲极力的反对的,可是,为何不来?既然真的想要放下过去,那就应该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来,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知道,那段过去,真的就是一个梦罢了,做过了就消失了。
况且,她也不是真的为了表哥的婚礼而来的,目光早已锁定了一处,那边的席位是一群孩子的天堂,谢家长子也在那处,身边的婆子正在给他布菜,比起他周围其他的孩子,这个孩子显得格外安静一些,即便是这样热闹的场合,也没能将他从母亲逝去的心痛中拉出来,小小年纪,已经学会强颜欢笑,应付着别的小孩的善意,逼着自己笑出来。
这个孩子应当是个很乖的孩子,秦黛珑想,若是自己和谢昀有这个可能,将来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的,他与自己的女儿一样,从小就没了至亲,生命中永远的缺少了一份爱。
不过多时,这一发宴席散了以后,秦黛珑本想过去看看,却见两个白胖团子朝着那孩子过去,好似认识一般,带着他往后院去了。
这下,她就去不得了,但也不着急,她本也只是想去看看那孩子而已。
……
这场婚姻的热闹,容仪虽看不见,可却从下人的口口相传中,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王公贵侯皆来了,连皇后娘娘的公主也来了,听说带着一群小姑娘玩的很好,总之这场婚礼,气氛有了,气派有了,祝福也有了。
等到夜里姜舜骁被搀扶着回来的时候,容仪都有些困了,见他回来,还未开口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儿。
容仪微微蹙眉,下人一时都忙了起来,小乘在外面低声道:“今儿个可真是热闹,主子喝了不少酒,难得的醉了一回,想来等醒来了也要难受好久,还请夫人照顾了。”
自是容仪照顾,她看着醉瘫了的姜舜骁,笑着打了他一下,道:“怎么喝成这样?看你明天醒了难受时该怎么办。”
说罢也是心疼,亲手除去他的鞋袜,又亲自服侍他洗漱,擦了汗以后,就赶紧把他放进被子里怕他着凉。
而新妇也只有管好自己了,卸下妆面头饰,将身上的配饰也拆了下来,好生的泡了个澡,犹豫了一番,还是去了旁边的榻上睡下。
倒不是她嫌弃自己的爷们儿,实在是他身上的那股酒味儿太重了,熏的容仪都有些想吐了。
此刻,姜舜骁还不清醒,被硬生生的灌了那么多酒,一挨床就睡了过去,连撒酒疯的能力都丧失了,这或许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了,新婚之夜醉如死猪,想做的一件都做不了,一个人霸占着婚床,睡个昏天黑地,而自己的新娘子却跑到一边榻上睡去了……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一看婚服穿在她身上的样子,也好好的去与自己的新娘子说会儿话,悔啊!酒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
次日容仪醒来之后,脖子酸痛,使着玉衡给她按了好一会儿,昨天那凤冠实在太重了,在头上戴久了以后都没什么感觉了,可拆下来的那一瞬间,有如释重负之感,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麻感觉,睡了一觉更是觉出难受来了。
转头一看姜舜骁还睡着,洗漱的时候,心中还暗暗想着,一会儿难不成要她自个儿去请安奉茶?
还不等她叹气呢,茯苓就说了个好消息,原是长辈们疼惜昨日新婚,两人都被折腾的够呛,便要他们睡好了再去请安。
折腾的够呛?这话是茯苓说的,意思在那儿,容仪却失笑摇了摇头,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折腾的够呛,只有他一个人被折腾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