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本来想等“王小姐”答应后再回去拿衣服。
直接拿衣服过来,总有“我衣服都拿来了,你?好意思拒绝我吗”这种?道?德绑架的意思。
听王小姐这么说,她便不客气,直接进屋:“谢谢!我记得我上次内.衣也是放在这儿洗的……内衣应该没洗坏吧?”
这样就省得她跑回去拿内衣了。
封政目光漂移不定:“啊……那个……坏了!但是我这儿有新的,你?先去洗,我去拿新衣服给你?。”
说罢,不等沈容回答,他就提着斧子进了房间。
沈容昨晚太累了,也没休息够,没顾上封政异常的表现,找到浴室,冲洗了一下浴缸。一边在浴缸里放热水,一边脱.衣服,冲洗掉身上和头发上的血迹。
热水放满浴缸。
她全身泡进热水里,舒服地呼出口气。
身上的缝合线全然消除的刹那,沈容的脑海中再次冒出提示:
【已完成复仇,成功复活。】
【残缺的复仇者?提升至lv.2】
【觉醒——海幽种?的触须】
这玩意儿竟然会升级!
而且还觉醒了新玩意儿!
怎么升级的?是不是每成功复仇一次就能升级一次?
海幽种?的触须又是什么?
沈容正疑惑,腿边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触感。
软软的,滑滑的,细长……像是章鱼触手。这触感来自于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抬起右手,就见右手食指竟然变成冰蓝透明水母色的触手状,跟随她的意志左摇右摆,操作灵活。
这就是海幽种的触须?有什么用吗?
她思考,脑海中却没有出现提示。
沈容尝试变形。
触须拉长,变得细如丝缕,听从她的操控在空中飘浮。
尝试变回来,触须又变回正常手指的样子。
沈容来回变幻,玩得不亦乐乎。
她计划这触须可以当绳子用。哪天想勒死谁,都不用额外带绳子了。
盯着手指笑了下,沈容放下手指,一抬眼,却见雪白的浴室变得如同惨案现场。
瓷砖和天花板上到处是喷溅的血迹,墙缝间满是往下滴落的血。角落里堆放着一堆肉块,肉块最顶上是一颗小小的被发丝包裹着的头颅。
浴室灯光忽明忽暗,包裹她身体的热水变成了浓稠的血浆,正咕噜咕噜冒泡泡。
沈容感到指缝间有软软的东西。她从“水”中抬起左手,就见浸泡在“水”里的皮肤全部挂上了血迹,一串肠子缠在她手上,这便是那柔软触感的来源
她嫌恶地扔掉肠子,站起身,打开花洒。
花洒喷下的水也成了浓稠的红色浆体,艰难地从花洒孔里啪嗒啪嗒往下滴。
沈容拧了拧眉,对角落的头颅道?:“小兰,是你吗?”
小小的头颅动了动,黑发如同活物般往后撤,露出一张小女孩的脸。
她没了一只眼,用仅剩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容。
沈容与她对视。
忽的,小兰露出一个嘴角裂开到耳根的笑:“你?不怕鬼吗?”
自从手撕女鬼,外加昨晚跟猪头鬼一起玩过游戏,沈容对可以说话的鬼的恐惧几乎已经全没了。
她搓了搓手,总觉得肠子上的油腻感残留在了指间,指了指被她扔出去的肠子:“那是你的肠子吗?你?看上去还挺瘦的,肠子上的油怎么那么多?”
小兰:“……”
她眨眼间闪现在沈容面前,几乎与沈容鼻尖贴着鼻尖:“你?不怕鬼,真有意思。”
“我昨晚才跟鬼玩过游戏,我觉得……鬼也不全是不能沟通的。”
沈容坐在浴缸边,像对待自己教导的那些小朋友一样,尊重而又温柔地问小兰:“你?总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小兰盯着她看了半晌,嘴巴恢复正常,低垂眼帘转头飘走:“不要加入玉陀门,不要跟钱奶奶来往,不要再吃钱奶奶的东西……他们不好……不好……”
“等等。”沈容右手食指幻化成触须,延展成线往前一甩勾住小兰。
滋滋滋——触须碰到小兰头颅的瞬间,发出像油煎肉一样的声音。
小兰爆发出凄厉惨叫。
沈容震惊之余连忙收了触须,捧住小兰痛得滚到地
上的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你?没事吧。”
小兰红了眼眶,终究还是个孩子,哇的大哭起来,没了眼球的眼眶不断流出黑红色血水。
沈容哄道?:“别哭别哭,我跟你?道?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心?中惊叹:海幽种?的触须对鬼竟然有这种?效果,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鞭打鬼?
沈容暗自兴奋。
小兰哇哇地哭,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但她终究是鬼,哭够了,愤怒地瞪着沈容飞了出去,消失不见。
留下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声音在浴室回响:“你?有这本事,去打坏人啊!”
打坏人?
浴室恢复正常,浴缸的水重回清澈。但沈容身上和头发上沾染的血迹仍在。
她又冲了个澡,躺回浴缸。
刚躺下,小兰的头又出现在她眼前。
这次浴室没有变化。
小兰脸上有一圈像是被烧焦的细痕,这是触须在她脸上留下的。
她扁着嘴道:“你?弄伤我了,要给我烧香烧纸钱!”
沈容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好啊。就……钱奶奶供奉玉陀观音那种香怎么样?我去问她要。”
“不要不要!”小兰一脸恶心地拒绝:“我不要那种香!我不要!”
“那种香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除了闻着怪了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小兰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我要正常的香……再……再给我买两条好看的裙子!你?给我妈妈钱,让她去买。”
沈容听这番话,困惑道?:“为什么都要你?妈妈去买?你?不怕辛苦她吗?”
小兰嗫嚅了两句,没发出声音,嘴巴动作很小,也看不出口型。
沈容严肃起来,像个教导主任般:“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说,我永远帮不了你?。”
小兰头颅压低,对沈容露出头顶,哼了一声:“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他已经盯上你?们了……你们最好不要再吃钱奶奶的东西了。”
沈容边思考边说:“他?是梅任行吗?钱奶奶和梅任行是一伙的,也是坏人吗?需要我去打她吗?”
小
兰低头看着水面,沉默。
沈容打趣道:“你?怎么一直盯着我身体看?虽然咱们都是女孩子,但是偷看女孩子洗澡可不是好习惯。”
“我没有!”
“我没有!”
两声否定同时响起。
一个出自小兰,一个出自浴室门外的封政。
封政捧着衣服,白皙面颊成了桃粉,嘴角却扬着,眼里满是热烈的情绪:“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
然后听见沈容在说话,他就没有进去打扰。
恰好她从浴缸里走出来,恰好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映出了她的身躯。
一切都是恰好,他站在门外会看到,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不算是偷看!
沈容对小兰小声道:“你?妈妈来了,想对我说什么就赶紧说吧。”
小兰嘴巴蠕动,纠结地道:“你?……你别问我了,你?去问她呀……你又不是不认识她”
“她?她是谁?你?妈妈吗?”
“不是……她呀,就是她呀!”
小兰说罢,消失了。
封政在此之前注意到那颗小小的头颅,眼眸中满是嫉妒与残虐。
他都还没……亲眼看过她洗澡呢!
沈容从浴缸里站起,踏上拖鞋走到浴室门口。
眼见她越来越近,封政僵住了似的盯着那道因靠近而在磨砂玻璃下显得越发清晰的身影,心?扑通扑通狂跳。
沈容缓缓打开浴室门,露出一道?小缝,伸出白皙光洁的臂膀:“把衣服给我吧,麻烦你了,谢谢。”
浴室门没全打开,封政有些失落,从门缝里看到她雪白的半侧身,又有些燥热。
他把衣服递给沈容,转面捂着脸仰着头出去了。
沈容隔着玻璃看他动作奇怪,问道:“王小姐,你?怎么了?撞到脸了?”
封政擦去鼻下殷红,猛灌一瓶冰水,温声道?:“没事,上火。”
上火……又是上火。
上个游戏副本里,和“王小姐”长得一样的酒楼老板,也总爱上火。
沈容换好封政递给她的内衣和白裙子走出来,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上:“上火的话,多喝点菊花茶吧。”
封政点点头,目光瞥向她,就见她胸前的白色布料被湿发洇得透明。一股燥热蔓延至小腹,冰水都压不住。
他别过脸去,用纸捂住鼻子:“把头发吹干,吃完早饭再走吧,我早饭正好做好了。”
沈容看向餐桌,丰盛得不像早餐,而且全是她喜欢吃的。
她点点头,在餐桌旁坐下。
封政又喝了一瓶冰水,忍住下腹的热,用衣摆遮住下.身的异常,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剥鸡蛋。
沈容说起小兰交代的事,找了借口说香和纸钱是自己要烧给去世亲人,裙子是给朋友家女儿买的。
她没钱,就说先欠着,以后还。
封政连连点头答应。
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永远都不会拒绝的。
吃完早饭,沈容走出301,问道:“王小姐,你?什么时候去买?”
封政:“我马上出门买菜,正好去买。”
沈容点点头,再次道谢。
回到302,广盛家等人还晕着。
她把他们叫醒,给他们解绑。
广盛家晕晕乎乎的,有种?劫后余生,感恩上苍的情绪。
闻露还有点神志不清,沉浸在恐惧之中。
聂诗珊又怕又气地哭着飚出一段脏话,注意到干净整洁,身上还带着沐浴香气的沈容,问道:“你?,你?……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啊?”
沈容莞尔,理?所?当然用了万能理由:“因为,我是s级啊。”
聂诗珊:“……”
姐妹你好嚣张啊。
广盛家缓了会儿神,四处看看,问道:“佟焕呢?”
房里陷入沉寂。
几秒后,广盛家三人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个不肯站出来的人,就是他吧!”
聂诗珊愤然道:“他人呢……不对,他尸体呢!我不把他大卸八块我就不姓聂!我昨晚差一点就因为他死掉了!”
沈容指了指卫生间。
聂诗珊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干呕着跑了出来。
闻露泪眼婆娑地问:“你?怎么了?”
聂诗珊直犯恶心道?:“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闻露还真要去看
。
沈容想起昨晚她小可怜的样子,怕她晕在里面,拦住她道:“先不要管佟焕了,反正他已经死了。我把你?们叫起来,是想让你?们跟我一起出趟公寓楼。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咱们去外面边散步边说。”
三人困惑地注视了沈容一会儿。
听从沈容的安排,换了身干净衣服随她下楼。
此时正是八点,朝阳已升。
一二楼的几户人家都大门紧闭。
沈容和广盛家三人一同走到一楼楼梯平台,再走十几步台阶,就是公寓楼大门。
广盛家三人却在此停住脚步,因恐惧而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背贴墙壁。
沈容一直留意他们,心?道?果然有问题,问道:“怎么了?”
聂诗珊指着大门哆嗦道:“你?你?你?,你?看不见吗?”
“看见什么?”沈容说出自己看到的:“阳光明媚啊,有什么问题?”
聂诗珊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广盛家勉强镇定,说出他看到的东西:“大门后面是血红色,楼道口十分昏暗,两边墙壁上点着香。”
闻露颤抖地哭道:“玉,玉陀观音……”
沈容看不见他们说的,但她想自己猜对了。
小兰说“你?们不要再吃钱奶奶的东西了”。说明小兰以为她和广盛家他们一样都是吃过钱奶奶东西的。
或许是在钱奶奶家那番对话,让她误解了。
小兰又说让她交钱给王小姐,让王小姐受累去买东西,完全忽略了她也是自由可以出门的这一点。
两者看似毫无关联,但小兰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若有所?指的样子,让沈容猜了很多种?小兰言语背后的意思。
而两者联系起来,正好对应上现在的情况。
广盛家他们因为吃过钱奶奶的“牛肉面”而出不去公寓大门,那么他们体内已经有让他们不能出门的东西。
沈容联想到见鬼方法——抹牛眼泪在眼皮上。
这里没有牛眼泪,但是闻露是能看见诡异东西的,或许能抹她的眼泪试试?
沈容叫闻露别动,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抹在自己左眼眼皮上。
闭起右眼,她果然看见了另一番场景。
广盛家他们的描述,比起她真实看见的场景,过于苍白:
楼梯口昏暗异常,大门是生出猩红铁锈的老铁门。铁门后是一片血色天地,如同地狱。
两旁的墙壁凹陷进去,两个看上去不过五岁的小孩低着头被嵌在了墙壁里,各捧一个正燃着的香炉。
香炉上点着散发出难闻气味的香,六只香火的红点在昏暗中如同六只眼睛在偷窥他们。
玉陀观音的巨幅画像被贴在铁门上,被猩红的暗光笼罩,封死了铁门。
它注视着他们,在笑。
那笑容,令人脊骨发凉,仿佛有什么东西蠕动着爬上了脚背。
沈容低头看,还真有东西。
蚯蚓爬上了她鞋面。
而地上,密密麻麻的蚯蚓互相缠绕蠕动着,铺满了通往公寓大门的楼梯。
闻露和聂诗珊注意到爬过来的蚯蚓,吓得互相抓着对方直蹦跶。
沈容睁开右眼,她又看到了阳光明媚的世界。
可趴在她脚背的蚯蚓还在,就像那时候即便小兰消失,她也仍是沾上了那血腥场景中的血。
沈容甩开蚯蚓,一脚踩扁。两手各拉住闻露和聂诗珊上楼:“回去吧。”
三人跟着沈容,惊魂未定地往楼上走,迎面却撞上了拎着垃圾袋的钱奶奶。
钱奶奶热情地道:“这么早啊,已经出去回来过来了?”
沈容摸不清钱奶奶的意思。
她是在试探他们眼中看到的世界是如何,还是真的像普通邻居一样和他们打招呼?
沈容不回答,笑道?:“钱奶奶早上好呀,你?去扔垃圾啊,要不先把垃圾给我,我帮你扔吧。外面……”
她欲言又止,就看钱奶奶如何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是零点,么么啾~
前面修文没有剧情改动,只是修了一下被口口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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