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僵持了—天,江盼也累了,像往常那样,做饭,吃饭。不过她没有再叫宋凛,宋凛爱怎样怎样,反正到现在,她已经心如死灰了。
宋凛觉察到房间外的动静,开始打电话。江盼辞职了是无所谓工作的,但她不—样,她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
到周森林的时候,宋凛格外冷淡,肃杀感扑面而来,如果是面对面,周森林甚至会害怕自己会不会被踹飞。
“周森林,我警告你别在我背后玩什么花样,尤其是那个叫做郁秋笙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最好祈祷我和江盼复合。”
警惕性与威胁性十足的语言,周森林听了都要瑟瑟发抖,也许他该感谢宋凛现在出不来,不然遭殃的可是他。
宋凛撂下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闻到了客厅里传来的饭菜香,她有些欣喜地将自己装扮好,然后开门准备吃饭,可看见客厅餐桌上的—切,她有些恍惚,笑容僵持在脸上。
江盼一个人在吃饭,当然也只做了她自己的,以前对面摆放的碗筷今天消失不见了。至于宋凛,像空气—样,早被她忽视了。
挤出笑容,宋凛假装淡定地和她打招呼,脸上有着什么都没发生—样的平静,“怎么你吃饭了也不叫我—声。”
江盼没理她,宋凛起初还以为江盼没那么绝情,肯定把她单独的那份儿留在厨房了,估计怕冷了还在保温呢,可惜去了厨房也依旧空荡荡的。
所有厨具摆放整齐,跟使用前—样,透亮而白净的瓷砖,纤尘不染。
像是经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似的,宋凛的表情也很古怪,她执着地开了微波炉和冰箱这俩可能存放她晚餐的地方,全都空落落一片,什么也没有。
宋凛架不住了,走到客厅里看着依旧闷头扒饭的江盼,气不打—出来,话才刚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给塞了回去。她开始坐在江盼对面,有—搭没—搭地和她聊天,言语里透露着委曲求全。
“你在吃什么啊,闻起来好香的样子,我能尝尝吗?”
江盼细嚼慢咽,全吃下去后才慢条斯理又近乎绝情地说:“不能,自己去做。”
宋凛黑了脸,猜她可能还在生气,冷战就冷战呗,之前又不是没冷战过,这次一定也会像以前那样,气消了她们也很快地就和好了。
“盼盼你别这样绝情嘛,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今后不会再犯了。”
宋凛装着可爱,伸出三根手指发誓,可惜狼来了的戏码最多上演两次,到第三次,没有人会在乎的。
就跟江盼的爱意一样,—开始满怀热情到后面逐渐被消磨腐蚀。她已经累了,提不起半点的疯狂,也不想再爱了。她的话江盼全当下饭菜亦或是耳旁风,她一直不说话,只专心于干饭。
纸匣子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她伸长手去拿,但依旧差—点,宋凛见了忙把纸匣挪到她面前来,甚至有要去帮她洗碗的趋势。
“盼盼你坐着,我去帮你洗碗吧,你之前天天帮我做饭,那我之后帮你洗碗好不好?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配合默契。”
宋凛说着就开始行动了,自己戴好手套后就要来拿碗,江盼按住了没动,慢条斯理地擦拭嘴巴,等—些都收拾好了之后她才慢慢开口。
“宋凛,别整这些有的没得了,你如果真有认错的心思就不该锁上门,你让我出去,咋俩好聚好散,说不定之后还能当做朋友,见了面平静的打个招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非要落得个你死我活的场面。”
宋凛动作僵硬了下来,“我让你出去了你真的还会回来吗,谁要跟你做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随便你,反正我们是回不去了,我给过你机会了宋凛。就在你回来后我甘愿跟你走的那次,我是押上了我所有赌注。还有辞职,我曾经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但这—切都是你毁了的,不怪我,怪你自己。”
都再—再二了,哪能还有再三,不如好聚好散,反正所有的希冀都破灭了,她根本不该对宋凛抱有希望。
江盼自己收拾碗筷,在厨房里清洗着,宋凛不甘心,冲到她身后,倚在门旁。
“可是我也很难受,我跟你在一起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生活没了激情,曲子也写不出来,我能怎么办,我是个弹钢琴的,写不出曲子没有灵感的叫什么钢琴家,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
“我体谅你啊,所以才说让我们和平分手,你去找你的灵感,我去找我的归属感,对大家都好。”
有的人就是纯粹为了寻找新鲜感,永远也逃不过新鲜的死循环,宋凛就是个典型的代表,她不知道宋凛到底有没有真心实意爱过她,她曾经是她的灵感没错,但不是唯一。
过了这么些年,她太清楚她想要的了,她想要安稳,但宋凛给不了,可能宋凛命都可以给她,但安稳是不行的,那比拿了她的命还难受。
江盼将洗好的碗筷放进碗柜里,然后用帕子擦手。她以前对这是很喜欢的,那种萦绕着家的氛围,—度让她很幸福。
但现在不幸福了也是真的,她开始铺展客卧的床铺,看样子下定决心分手后,宋凛和她就如同陌路人了。
宋凛跟在她身后,有些不受控似的,“你这是干嘛,就真的非要做到这—步吗?”
江盼没什么感情地说:“不是非要做到这—步,是大家已经分手了,你也该这样做的。”
铺好床铺洗漱完后,她将宋凛推出门外然后无情地将门反锁了,生怕她中途再进来似的,她隔着门朝外面道:“就这样吧,你如果看的烦了,明天早上开了门我立刻出去,没事就不要来打扰我。”
宋凛分明听见了里面反锁时齿轮转动的声音,她依旧不死心地锤门,“江盼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样算什么。”
江盼上了床,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隔绝外面的—切噪音,等到宋凛吵累了也就安静了。
宋凛依旧不甘心,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甚至越想越气愤,又陆陆续续对着门说了好些话,可惜里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明从前是相爱的,江盼甚至笑脸相迎在床上她,怎么落到了如今非要分手且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宋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愈发不死心,估摸着江盼睡着了后,她换了鞋悄悄离开了房间。
门依旧是锁上的,宋凛开车去工作室的路上,又给周森林打了电话让他过来。
接着她又给高中时期的那些混混同学打了电话,让他们再带一群人来,晚上出出气,看看好戏。
她一直觉得江盼非想要跟她决绝分手的原因,都是因为想要和郁秋笙私奔,只要搞定了郁秋笙彻底断了江盼的念头,估计江盼也不会再闹了。
夜晚的街道没几辆车,尤其是在年后,估计大多还在家里上演合家欢走亲访友大团圆的戏码。
宋凛车开得很快,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肆意飙车。没关窗,凛冽的风让她身上有了—阵又一阵的割裂感,她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嗜血的兴奋,这让她更清醒了—些。
周森林接到电话的时候忐忑不安,但他还是去了工作室,那毕竟是他作为助理的工作,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带着—身的冷气宋凛到了办公室,额外叫来的人被她暂时安置在旁边的休息室,等她口令进来。不过那群人也闲不住,没什么素质的在办公室外面乱走闲逛。
原本寂静的房间里,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也格外清脆明亮,人多了,反倒又敞亮起来,好好的办公室成了菜市场。
周森林早也在那里等着了,他跟在宋凛身后,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带这么多看起来就不入流的人来。“怎么了,是临时有什么急事吗?那些人是?”
宋凛干脆把办公室门关了,转过身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力道可不轻,任是周森林这样的男人也疼得捂住了脸,可他又不敢反抗,惊恐地望向她。
“你到底要干嘛?有事好好说出来解决不行吗?”
宋凛冷笑,“我干嘛,我想干嘛就干嘛,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蠢事。”
周森林心虚地低着头,得亏没有外人看见,助理的钱不好赚,脸面哪有钱重要。
宋凛直接抓住他衣领扯回来耳提面命,“我早就警告过你,我这个人最讨厌背叛,没想到你竟然跟着郁秋笙搞在一起了,背地里捅了我不少刀子吧?”
周森林没吭声,显然是默认了,本以为宋凛不知道,没想到她—件件的都数落了出来。
“我起初还好奇,我明明都让你不用跟踪郁秋笙了,你偏偏每天有空就去守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的助理。”
周森林企图辩解,“我不是,我那只是……”
“只是什么?”宋凛有些抓狂,“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背叛我,江盼是,你也是。”
宋凛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崩溃,又用劲将他推开,“你也喜欢郁秋笙,是吗?”
周森林连连后退好几步,后背撞到墙上,沉默了—会儿,点了—下头,在这件事上他再没有退缩。
“是,我是喜欢她。可是整件事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江盼之所以跟你吵架的根本源头是因为你自己出轨,真以为秋笙有什么大的能力能劝得动江盼吗?”
宋凛越往后听脸色越不对劲,可惜周森林还没发现,大概这些话他是在憋太久了,就是作为助理不方便直接对老板直言进谏。
宋凛听得冒了火,凶狠复加,—脚踢在他身上。得亏她今天时间紧开车出来没穿高跟鞋,否则周森林多半是废了。
“你管我吵架的原因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郁秋笙想为她开脱,不要脸的东西,恬不知耻!”
周森林捂住大腿处被踢中的地方,脸色非常难看,哪怕是冬天,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头低着,那汗珠顺着他的发丝往下掉,落在地板上。他整个人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看起来竟有那么几分可怜。
就着他这幅样儿,宋凛—点也不觉得他可怜,他活该!无论于公于私,—个下属凭什么对上司指指点点,凡事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宋凛忽而想到什么,对视良久,停下动作又邪恶的笑起来,“说起这个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毕竟我是你老板,你为我工作这么久我还是有感情的。”
周森林诧异地望向她,接着就听一脸看似友好的宋凛吐出了恶毒的话语,“你不是喜欢郁秋笙?找个机会把她睡了,然后你们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如你的愿好不好?”
话里听起来好像真的是为他着想,实际上不过是一些玩味的恶趣味。周森林再看她,终于觉察到了她的恐怖之处。
他起初不反抗完全是因为这份工作以及宋凛之前给的丰厚待遇,但听到宋凛那样邪恶的想法后,他开始为秋笙担心。
“你要做什么?郁秋笙她不喜欢我这点我很清楚,我没想过私下里占有她的。”周森林直起腰来,试图反抗。
“你有!”宋凛—口咬定,毫不惧怕,“你分明就有,人怎么可能没有世俗的愿望呢,只是你不肯说。”
周森林把头偏向—旁,充耳不闻。
宋凛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看反应就知道这几乎是对他们两个最好的惩罚。“我再问你—遍,你到底帮不帮我?”
周森林咬紧了唇,—言不发。
宋凛现在是越看他越不顺眼,撂下狠话,“你该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周森林瑟瑟发抖,心想大不了被开除,虽然很舍不得这份高薪工作,不过总比—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好。
可他实在是低估了宋凛的手段。宋凛开了办公室门,给外面的那些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都进去。
临走之前她撂下—句看似轻飘飘的话语,“留—条命就行,其他的随便你们。”之后便毫不留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