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兮用灵力加快了经脉的恢复,只是拔周子舒这第一颗钉子耗时比她预计得多了一些,如此大约到第二日清晨时周子舒钉钉子那处恢复,林子兮才以让自家主人缓缓收了制住周子舒内力的内力,让钉子前后的经脉缓缓地流通内力。
等收了力,听到主人让她留下来,他让自家丫头坐一桌好菜招待她的话时,林子兮反应过来“顾湘”已经出门许久,心中一紧,忙拒绝她主人,道自己只是来履约治病,不想见旁人,还让他们帮忙保密,之后便匆匆地走了。
离开疗伤的房间后,林子兮注意了一下四周,见张成岭正坐在疗伤的屋子的前一个门前的台阶上发呆,她便找了个不远的地方换回了顾湘的装扮。
她到了厨房,生好了火,迅速地将菜处理了一番,从芥子中换了肉粥和几盘小菜出来,然后她才故作查看情况的样子,“忧心忡忡”地到了成岭坐着的台阶前。
“主人他们还没有出来吗?”
“湘姐姐!”见到林子兮,张成岭松了一口气似的喊了一声,“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一直没有见到你?”
林子兮心中微紧,想到自己放在厨房的粥和烧好的热水,镇定了一些,“咳!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你在碎碎念什么希望师父早点恢复之类的,猜到周叔是在治病,担心他们出来后要沐浴什么的,就去厨房烧热水了,唔,我还煮了粥。”
张成岭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叹道:“也不知师父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正说着,温客行出来了。
见到廊下的林子兮和张成岭,他脸色微柔,“成岭,你去,烧一些热水来给你师父沐浴,阿湘,你去煮饭。”
“主人,我已经烧好热水了,也煮了粥,你们洗洗就可以准备吃饭啦!”
温客行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
……
此后林子兮有时隔一日来,有时隔两日来,都是挑“顾湘”借口去采买或者去野炊的时候,两次后,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总会有些奇怪,林子兮干脆便和温周二人说自己有些缘故不能见到阿湘。
眼见自家主人就要跳脚,林子兮忙安抚住他:“是什么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总归,我不至于害她。至于具体的,等周……周子舒恢复之后,我再告诉你们。”
温客行沉默许久,道:“如此,我便先派阿湘去山下玩两天,去远一点的地方买些东西回来,只是希望……”
他说着,眼眸沉沉地看向林子兮,“前辈不要骗我。”
对上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林子兮心中微颤了一下,随后,抿着嘴点了点头。
五日后。
房内。
“一会儿你们打算怎么庆祝呢?”林子兮一边给周子舒舒着灵力孕养经脉,一边问道。
“等老子好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好好找你打一架,舒活舒活筋骨!”周子舒看向温客行,邪邪一笑。
作为当事人,他是最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恢复状况的,察觉到自己那些愈发轻松的地方……以前他甚至都不敢想的,身体恢复后的事。
“欸~!不打不打不打~……”温客行笑道,“阿絮~~,难道你不知,小可最是怜香惜玉的吗?如阿絮这样的美人,小可只有疼惜的份,怎么能做打架这么不雅的事呢?”
“……”周子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自己绷不住,又抿着嘴笑了。
林子兮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旁若无人的样子,偷偷笑了笑,“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不收敛点儿吗?”
温客行看她一眼,一脸无所谓,“前辈您看戏不是看得很欢吗?”
“额……啊哈哈……”林子兮笑得讪讪。
“还有……”温客行蓦然一转话锋,认真道:“前辈所说,不能与阿湘相见的原因是什么?”
“……”
林子兮一窒。
见周子舒也看向自己,感受了一番他几乎已经恢复了的经脉,林子兮将自己想好了故事缓缓道来。
“那孩子啊……”
林子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开始编起故事来:
“我的师门,是个不世出的隐世门派……”
“门下弟子,不得牵涉红尘之情,否则之后皆不得便要自行离开师门并且不得再回师门,事实上,即使有人想回去,也回不去了,因为一旦有一个弟子离开师门,师门便会举门搬迁。”
“竟有这般奇怪的门派?”周子舒感叹道。
“那与阿湘有何干系?”温客行可没忘记自己要询问的问题。
“我这一代,只得我与师妹两个。”林子兮继续道,并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客行二人一眼。
“师妹刚进得门来的时候,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不过几年,师父便走了,只剩下我和她相依为命,说句好听的,我是把她当女儿养大的,从小宠她得厉害,时常会带着她出去玩。”
“那一年,她十八岁……”
温客行心中一凛,心中有种预感,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就要来了。
“也是我将她从小宠坏了,让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轻易地便被个短命的臭小子哄走了。”
温客行盯着林子兮说的话,见她提起那个“短命的臭小子”时并没有什么太反感的情绪,心中微安,至少,这疑似和阿湘有关的男人不是个坏的,“前辈,然后呢?”
“然后什么呀……她离开师门之后,我就依着规矩搬了师门所在,不过师门只剩下我一个人,好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便干脆只当自己时刻天涯游客,四处走走看看,搜罗些吃的玩的看的,也没见合眼缘的小姑娘,便就这么晃荡着了……”
“飘飘荡荡大半辈子,最后才想通,什么师门规矩,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师门就剩下我和师妹两人了,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死守这规矩不见面?反正,我在哪里,师门就在哪里了。”
“所以前辈回去找您的师妹了?”周子舒道。
“是……”林子兮声音转沉。
周子舒和温客行对视一眼,“如何?”
林子兮瞟向温客行,忽然有些好奇,“可以说说你是怎么捡到阿湘的吗?”这些年原主还有她都问过,可她主人不知为什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逼急了只说她是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
温客行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似的,想了半晌,才道:“我……十来岁,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时候,捡到的阿湘。她爹娘其实我也认识,死了,她当时实在太小,还在襁褓里,被她娘藏了起来,仇家没注意到,才让她捡了一条命。”
林子兮心中微转,将想要说的话转了个圈,“嗤……那小子总叫嚷着侠义侠义,八成就是他引来的。”
见林子兮没有否认那个人和“臭小子”的关联,温客行和周子舒都有些意会了。时隔已久,温客行也有些忘记那两个人了,只依稀记得是两个不错的人,所以听林子兮这样说,他也没反驳。
“去了我离开时师妹所在的村子后,得知他们已然不在了,后来也寻访了几年,终是未见,或许,他们是易了容,改换了头貌……只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样的变故,只剩下个女儿巴巴地留在这世上。”
“前辈怎知,阿湘便是您哪位师妹的女儿?既然是您师妹的女儿,您又缘何对阿湘避之不及?”温客行仍有些不大放心。
“阿湘和我那师妹长得几乎一样。”林子兮道,“至于我……反正因为师门秘法,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便不再徒增悲伤了,只让阿湘当自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这么没心没肺下去吧……不……不对……阿湘还有你……”林子兮看着温客行,笑道,随后看向周子舒,“还有你们。”
说完,林子兮收了力,慢慢地踱步到窗边,回头看着温客行和周子舒,忽然笑得灿烂,“就不说希望两位厚待我侄女的话了,那样也太折辱你们的感情……就当是……你们前半生都太苦了,神仙看不过去显了个灵,帮了你们一把……最后,恭喜两位吖!”
说完,林子兮从窗户便越了出去,迅速飞身离开,等温周二人迅速反应过来来到窗边,视线所及早已没有了“前辈”的身影。
……
事实上,林子兮也确实离开了四季山庄。
她主人要她买好些东西呢,虽然吧她芥子中都有,但她总得去集市上逛一圈,免得回去后她主人抽查她集市见闻。
谁知这集市上还真是热闹得紧!
这热闹里,头一桩大事便是五湖盟叫人将群鬼册发到每个门派手上了!
那一瞬间,林子兮大概在想:曹兔子……看来是等不到你的入赘了。
深呼一口气,怀着微妙的心情,林子兮搞了一本看了,却发现那本群鬼册上居然没有她这个鬼谷谷主近身丫头“无心紫煞”的名头!
想到自从回到人间之后主人动不动就把她支开,几乎不怎么召唤她的事,林子兮这会儿也猜测到他的苦心了,不由地心中软暖。
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