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怎么不跟着蓝忘机了?你不是更喜欢他吗?”
见蓝宗主他们一行离开以后,江澄瞥了一眼林子兮,嘟囔道。
还不是怕你受了别人给你上的眼药!
林子兮瞥了他一眼,“我只是想看看咱们家猎到的猎物罢了!羡羡说,有了猎物,咱们云梦就能发展得更好了,你也就不用有那么多压力了!”
江澄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想笑,又忍住了,“算他有良心!不过,都叫他不要做得太过火了,这可怎么朝各世家交代呀?”
“凭什么要给他们交代?”林子兮转了转眼睛,“我觉得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他们自己没本事,就想通过中伤羡羡来让你们生嫌隙!我都听到依附金氏的小世家说的话了,说什么'不能让云梦一家独大'!特别是那个什么姚宗主!我听别人说,他还是咱们家送他来的金陵呢,结果刚刚他不说避开,还险些帮着欺负师姐!”
“刚刚发生了什么?阿姐她没什么事吧?”江澄急道。
“这回莲花坞好出风头啊,几乎所有的凶尸和怨灵都被召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了。肯定很多修士都会冲他家去了。”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家没有魏无羡嘛。”这个声音,就是刚刚在这里附和金子勋的那个姚宗主了吧?真真是挑事、嘴碎第一名!
“有魏无羡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家里有这么个人天天给我惹事。”
“诶?你们听说了吗?魏无羡那个宝贝,就那个……阴虎符,是阴铁做的!”
“哦?”
“要不然怎么那么巧?这阴铁丢失了一枚碎片,就出现了阴虎符?”
“反正今后只要有他参加的夜猎,我都不去了。”
林子兮再也听不下去,夸张地喊了一声,“哎呦!”
“各位真是好懂礼仪噢!只会背后议人,有本事你朝我家羡羡说一声?!”
见到江澄和林子兮,那姚宗主姚平阳也有些尴尬,“江宗主,魏姑娘……”
不过,他向来是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宗旨,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可不会被这一点被抓住的小尴尬而尴尬。
林子兮见他还一脸淡定地打招呼来了,也是十分无语,“姚宗主,我家先宗主在时,对贵宗也算得上有情有义,我们江宗主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可你也不能如此中伤我云梦吧?还真指着别人的好雅量就蹬鼻子上脸不成?”
“魏蓝!”直到林子兮把话说完,江澄才呵斥道。
而后,他慢慢地朝姚宗主施了一礼,“江某管教无方。”
那姚平阳见林子兮直接提出了江氏对他的恩德,也有些尴尬了,他讪讪地笑了笑,朝江澄还了一礼就急匆匆地走了。
见姚平阳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江澄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和魏无羡,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
林子兮和江澄到百花宴的时候,羡羡果真还没有回来。
聂怀桑热情地邀请江澄坐在他身边,林子兮看了一眼龙葵,顺势坐在她旁边。
龙葵看了林子兮一眼,皱了皱眉,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龙葵……”
林子兮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忽而嬉笑道:“要是我以后被很多所谓的正道指责,与很多人对立了,没什么人玩也没什么风景看了……你……能不能来找我玩玩捉迷藏什么的?”
龙葵愣了一会儿,而后忍不住笑,待笑完了以后,却坚定地说道:“姐姐且记着,无论何时,龙葵都会站在姐姐身后的!”
林子兮感动地搂着龙葵的胳膊,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菜。
“龙葵,魏姑娘,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林子兮瞥了他一眼,得意道:“我俩一见如故,兴趣相投,惺惺相惜呗!”
聂怀桑:“……”
然而,见龙葵也认真地点了头以后,他顿时郁闷了。
“哦……”
“龙葵说,她以后去各处游玩,会给我寄好吃好玩的。”
“那这个我可懂了!”
“怎么,你要和龙葵一道?”
“咳……你也知道我不善修行,只志于此……”
“哦?”
“……”
林子兮逗了聂怀桑一会儿,又和龙葵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看了一眼蓝湛那边,顿时坐不住了,金子勋那个喳喳喳喳的居然想逼蓝曦臣和蓝湛喝酒?!
林子兮正要起身,江澄按住了她,瞪道:“你给我安分点!”
而那边,蓝曦臣看着这和梦中的前半段如出一辙的场景,有些怔愣。
看着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金子勋,他竟有些不敢相信他很快就要死于非命。
不过,想到梦中知道的他的言行,魏公子和忘机后来的一切几乎就是拜这人那一番恶行所致,他心中本能地升起不喜,无形之中竟散发着一丝冷冽的气势。
“曦臣不善饮酒,请见谅。”
见蓝曦臣这般直言拒绝,金子勋虽然心中有一些退却,但是想到这里是金家私宴,在场这么多人,以蓝家那副道貌岸然想着与人为善的性子,他仍然举着杯子,“如今各大家族同心同气,友好相处,蓝宗主,含光君,这是不给我面子吗?”
“曦臣与忘机都不善饮酒,金公子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见蓝曦臣为难,聂明玦开口道。
“是啊子勋,蓝宗主有三千家规所束呢!”
见蓝曦臣实在态度强硬,又有聂明玦帮腔,金子勋只得顺着台阶下来,“既然如此,便罢了,来,我们来喝酒吧!”
忽然,从旁传来一个声音,“这酒,还是等一下再喝吧!”
金子勋顺声看去,心中忽抖了一下,只因为此时魏无羡的气势实在是强,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反正有这么多人在,他不敢放肆的,这么一想,他又瞬时放松了。
林子兮见羡羡来了,连忙挣脱了江澄,跑到羡羡身边。
“请问金子勋公子在吗?”
金子勋冷冷地道:“我就是金子勋。你找我做什么?”
“金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说,等我们家开完宴再来吧。”
“要等多久?”
“三个时辰吧。”
“怕是不能等那么久!”
金子勋见魏无羡着急,愈发得意,仍傲然道:“不能等也要等!”
看出金子勋只是在拖延,魏无羡右手按上陈情,“好,那么我就在这里直说了。请问金公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温宁的人?”
“不认识。”
“你一定认识一个叫温宁的人。一个月前你在甘泉一带夜猎,追着一只八翼蝙蝠王,跑到了岐山温氏残部的聚居地……或者说是拘禁地,带走了一批温家门生,为首的那一个便是他。”
然而,几番官腔之下,金子勋还是不肯交代温宁的去向,魏无羡眼神微眯,沉下了脸,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接下来,他不顾金氏颜面,当场指出金氏的自比为天,逼活人为饵,对温氏毫无反抗之力之人肆意横行,颇有温氏没了自己想取而代之成为仙门百家之首的小心思,丝毫不给金光善面子。
最后,他按着陈情,不顾江澄不顾蓝湛不顾场上众人的劝阻,逼迫着金子勋吐出了温宁所在——穷奇道。
魏无羡冷笑着说了一声:“你早说不就行了。”
而后转身退走。
没人看到,他在转身的时候看了蓝湛一眼,敛去了眸中的复杂。
林子兮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看了蓝湛一眼,追着魏无羡离开了。
……
走在大街上,魏无羡看着林子兮,问道:“魏蓝,你怕不怕以后成为众矢之的啊?”
说完,不等林子兮回话就岔开了话题,“给你买两个饼吃吧?我是不是都没给你买过东西吃啊?”
林子兮顿了顿,嬉笑道:“我要加菜的!”
“行叭!”
……
魏无羡带着林子兮买了几个饼以后,到了一个小巷,那里,衣衫褴褛的温情正满面苍白地等着。
魏无羡把饼子交给她,而后说了温宁所在,并让她吃饱以后,才可和他一起去救人。
林子兮如今的精神力早已可以随意驱使随便,更何况,她本就会御剑术,有她带着,他们很快地到了穷奇道。
这是一座山谷之中的山道,相传,此道乃是岐山温氏先祖温卯一战成名之地,数百年前,他与一只上古凶兽在此恶斗九九八十一天,最终将之斩杀。这上古凶兽,便是穷奇。
传闻究竟是否属实,早已无从考据。
这曾经的温卯成名之地,在射日之征以后已被金氏占了去,如今正热火朝天地修整、翻新着,而温氏那些战俘们,就是做这件大工程最好的劳力。
温情慌乱地寻找着温宁,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还被督工肆意呵斥。
看着盛气凌人的督工和他们手上的刑具,林子兮心中也升腾起怒意,世道……人心……人性……恶与善……正与邪……这纷乱复杂的场景裹挟着纷乱复杂的思绪,像是突然破开了林子兮的心,让她的散漫和不经心忽地敛了去。
看着被肆意推搡的温情,魏无羡走到督工面前。
他手上那陈情早已威名在外,所以魏无羡问起后,督头不敢多言,只是硬着头皮,将他们带到了山谷之后的一片野林。
野林深处,横七竖八扔着几十条人形,有的已经发出了腐烂的恶臭,纵使不去看,林子兮也知道温宁的情况不会好。
她心中有些难受。
她尚且如此,更不必说身为亲姐姐的温情了,她绝望地嚎啕着,混着这片阴暗昏黑的野林里砸下的雨滴,绝望地嚎啕着,竟至晕了过去。
看着温宁的尸身,魏无羡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怒,他颤着手,厉声问着督工温宁的死因。
然而这群督工胆小怕事,担心这位传说中所向无敌的魏公子怪罪,推推搡搡地绝口不说温宁之死,一口咬定温宁是失足滚落了。
见这些人拒不承认,魏无羡闭了闭眼,声音无悲无喜,道:
“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让他自己来指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