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某医院病房
护士小林推开门进来,就看见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少女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前。
窗户开着一条两拇指宽的细缝,柔和的清风通过缝隙吹进房间,带来了外面的味道,吹起素白轻薄的窗帘,最后吹拂过少女的发丝和脸颊。
因为生病的缘故,少女五官精致,但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因为紧紧抿嘴带着点红润,让她看起来没那么脆弱易碎。
她身型纤细且单薄,身上穿着的病号服空荡荡的,宽大的衣袖更是衬的手腕纤细,彷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它掐断,使人不免升起一股怜惜呵护之情。
少女正沉浸在书中的故事中,偶尔间还会因为书中的情节蹙眉抿嘴。她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听见小林护士进来的动静。
看见这样的林瑜,小林护士有些不忍心打破房间内宁静的气氛,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是林瑜一直期望的事。
于是她咬咬牙,呼出一口气,又恢复以往的表情,隐去眼中疼惜的神色,缓步走到她的身旁,把窗户关上。
“小瑜,怎么开着窗户看书,着凉了怎么办?”
听见声音,林瑜从书中抬起头,她的脸蛋只有巴掌大小,精致的五官中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林瑜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冲小林护士说:“没事的,我没有这么娇弱。”
小林护士一脸的不赞同,但看到她这软乎乎的讨好的笑容,也说不出重话来责备她。
林瑜笑了一下,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然后转移话题道:“是不是检查的时间到了?”
小林护士迟疑地点点头,眼睛里不自主地流露出来一丝惋惜的神色。
林瑜装作没看见她的眼神,扭过头看向窗户,窗外大树上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然后笑着说道:“那我们走吧。”
这也是她能留下的最后的痕迹了。
检查完身体之后,林瑜回到病房,躺在床上小憩。
等林瑜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好像处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周围听不见任何声响,也闻不到医院那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林瑜半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周遭的环境,但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不是医院,她非常地笃定。
林瑜想把眼睛再睁大一点,想在眼睛适应黑暗后,她也许就能看清周遭的状况了,但她发现自己的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
于是她努力挣扎,废了好大的劲,才睁大了一点点,但她发现她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
她这是在哪里?
她左右转动了一下身子,但脑袋刚一转动,“啪唧”一下就撞到了一个微硬的阻挡物。
虽然撞到了东西,但她一点也不疼。
她简单梳理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发现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狭小且安静,安静得她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鼓动的声音。
林瑜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一部影片,影片的主人公被装进棺材,然后被人活埋了。
她现在不会跟那影片的主角一样被人装进了棺材?!
这个猜测让她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乱。
林瑜伸出手摸了摸困着她的“棺材”,然后发现“棺材壁”不是平整的,而是呈弯曲的状态。
在发现“棺材壁”的不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体的异样。
她张张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手没有往日灵活的反应,几根手指完全没有了知觉,就像是她天生没有手指一样。
“啾啾啾啾~”我的手怎么了?
但刚出声,林瑜就被自己发出的啾啾声给惊到了。
林瑜:!!!
这奶啾啾的小声音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林瑜一下都懵了。
不行,冷静冷静,可能是她听错了。
“啾?”林瑜试探性地又发出一个声音,但她听到的还是几声奶气的啾啾声。
“啾啾啾啾啾啾啾!”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神经错乱了?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的啾啾声。
“……”
林瑜丧气地靠在一边。
就在林瑜内心茫然无比时,外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咦,这里有个蛋。”
林瑜听见那个声音这样说,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跟着动作左右摇晃。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这个蛋是在说她吗?她现在是在一颗蛋里?
她从一个人类变成了一个蛋生动物了?!
她努力想从蛋里坐正身体,奈何蛋壳内的空间有点儿小,只够她支棱脑袋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林瑜马上想到了自己没有知觉的手指。
连忙用右手感受自己的左手,手上传来肉乎乎的触感,她左右摸了摸,越摸越觉得她手臂的形状很是熟悉。
林瑜抱着自己的两只肉肉的小翅膀,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从人类到非人类的转变,这还需要给林瑜一点时间来好好消化她目前的状况。
还没等她细想,外面继续传来说话的声音。
来人看着蛋壳上慢慢裂开的小细缝,但又没流出蛋液,便跟与之一起过来的同伴说:“这颗蛋好像要破壳了,怎么办?放回原地吗?”
“这附近好像没有窝。”另一道声音响起,这是一个很柔和的女声。
“那怎么办?总不能带回去吧?万一孵出来的是蛇呢?”
在蛋壳里的林瑜紧张地听着外面的人讨论要怎么安置她,心中的弦随着外面的声音越绷越紧。
一个得不到保护的蛋,独自放置在野外,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是不必多说的。运气好,她能顺利孵出来,但一个运气不好,她就很有可能连身体带壳被其他动物吃进肚子里。
两人说了半天都没有结果,然后僵持不下。
一个沉静的男音打破僵局,“把它送到附近的动物救助站。”
这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来,但林瑜还是听懂了他们要把她送到救助站。
林瑜蜷缩在蛋壳的内部,终于呼出一口气,然后放下心来。一直支棱的脑袋这时也弯下来,侧靠在蛋壳的一边。
她现在还不过是一个没出壳的幼崽,刚刚一系列的动作,已经消耗了她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其他动作了。
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转移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然后一股热热的温度从底部传来,温度从她的尾椎传到大脑,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裹在她身体外面的蛋壳也随之反应。
外面的人感受到手中蛋的动静,以为蛋里面的生物要开始努力开始准备破壳,于是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待蛋的动静。
但接下来蛋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好像刚刚的晃动是他的错觉。
还没等他说话,边上的助理便着急地说:“咦,它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没力气了,淮哥,我们要不要帮它一下。”
“你现在不怕孵出来的是蛇了?”一声戏谑陶侃的女声响起。
“不这是关爱小生命。”男子不服气地反驳道,“淮哥,你觉得呢?”
“不用,这是它出生的第一个关卡,谁帮了它就是在害它,这一关只能靠它自己。而且破壳的过程通常要花上好几十个小时,现在我们只需要把它送到动物救助站……”
后面的话林瑜听不清了,两只肉乎乎的小翅膀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踩在蛋壳上的两只爪爪感受着外界传来的热度,她动了动爪子,最后又把爪子放回了原地。
伴随着清朗沉静的说话声,林瑜就像是听摇篮曲一般,听得昏昏欲睡。
最终她没有敌过睡意陷入了沉睡,睡着前还发出了几声奶啾啾的小叫声,原本抱着身子的小肉翅膀也松开了,舒服地躺在蛋壳里,发出奶乎乎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