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给人备了马车还准备银两,乖乖的把人送走,再恭敬不过,等到人稍微走远一些,大石头急了,“你这是干嘛?想要大人送命吗?”
大牛就显的镇定多了,“大人不会有事的。”他说着就抽出手里的长刀,“把这些人捆好,带几个人跟我上前去。”虽然大人很厉害,但他也要跟上。
大牛带着几个身手不错的,远远的坠着,隐隐能听到大人劝说的话,都到了这份上,大人还不忘劝人向善,不愧是他。
随后形势的转变快的他们来不及反应,夺刀,大人反制,大牛见势立刻冲了上去,迅速的制住对方,那姑娘还傻楞着呢!
情势再次逆转,她们这次可真是栽了,蔺洵有些遗憾,要是能等到那姑娘的反应就好了,偏偏被打岔,她别是要反悔吧?
而明敏怎么会看不清形势?主动权再次回到别人手上,她要是再反抗,那就是送死了,她乖乖的伸手被捆,跟所有海盗一起被押送到大牢里。
清理他们的罪行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毕竟人数众多,犯案的年头也久,除了本身的强盗行为,还有其他的泄愤私刑案子,数罪并罚,估计他们能在牢里坐到死。
蔺洵怎么可能看着他们安安全全在牢里享受?拖出去,挖水渠!
全都是壮劳力,空着岂不浪费?蔺洵把人派去挖水渠也算是废物利用,而且凭什么还要花税收白养着他们呐?
这些犯人的处置暂且不提,明敏跟她母亲查清了,的确没有亲自作案,赔偿了一部分损失后,就被释放了。
但明敏坚决要留在衙门里看着,那些受害者的陈述。她从前只知道父亲要出门去抢劫,并不了解这两个字带着多么沉重的意义。被抢走的粮食,可能是一对夫妇辛苦给孩子省下的口粮,可能是母亲为了挽救垂危孩子最后的指望,却被她父亲那么轻易的摧毁了。
明敏听着心如刀割,喘不过气来,但她偏偏还要去听,让自己记住这种感觉,永志不忘。
大牛每天都要进出衙门,好处理这些事,每次看到这姑娘都觉得好头秃,怎么就跟着他不放啊?难道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好说话吗?某方面来讲,大牛真相了,明敏就是看出大牛这人长的凶心肠软,并不是那么难相处。
明敏自虐似的在衙门待了半个月,终于来找蔺洵告辞,据她自己说,律法虽然觉得她没罪,但她自己没法子从心底认为自己就是无辜的。她想要学着走商,然后把赚到的银两都补偿给受害者。
蔺洵并没有阻拦她,也没有说什么不用的话,在明敏的角度,如果这样才能获得内心的平静,那就让她去做吧,总比整天沉浸在其中好的多。
明敏开始跟着商行走动,哪里有好的货品就赶到原产地去,赚取差价。蔺洵在书房里看着信件,托着下巴想,这算不算是改变了女主的人生呢?明敏本来是话本《小官宦途》的女反派海盗,横行海上甚至有自己的大船,后来跟派遣到芒州当知府的男主擦出一段忘年恋的火花,情深义重又虐恋深情,纠缠了八百个回合后,相忘于江湖,赚到读者的一票眼泪,因为年岁,因为背景,因为各种阻碍不能在一起。
顺带一提,这位未来的男主,也就是蔺洵以后的孩子,现在应该还只是一个细胞吧,想到这里,他沉默了。也不知道男主到底什么时候出生?故事里没提过明敏当时的年纪,只说是岁月带走了她的美艳,没有带走她的智慧。
现在,明敏转行做起生意,女大佬总比女海盗好听,至于别的事情,就全看缘分了。
芒州的消息传的再慢,海盗被逮住也是大事,很快就传遍了,而且没有伤亡,就算真有小股的残余部队,也不成气候。芒州的风气为之一清,终于开始显露出一个府城该有的气势来。街道上多了许多出来走动的人,也多了很多商行。毕竟治安清明,夜不闭户,还有别地没有的特产,谁会不想来蹭一波热度,并且赚钱呢?跟银子又没仇。
市场上的海产销售逐渐形成了规模,就有人把自家的田地租给别人种,而专心让家人一起参与到捕捞海产上,只要捞到一把大的,能够抵过全年的收入。甚至还有人开始思考,捕捞早晚都会把海里的特产捞尽,能不能在海边养殖呢?他们想了法子要在海边开辟一座养殖场,以保障源源不断的货源。
蔺洵十分欣慰,看来大家的脑子都挺好使的,或者说,只要看得见收益,大家都会为了生活的更好而努力。
五年后。
蔺洵的任期快要满了,自从半年前,他就开始物色合适的后续人选,最好跟他关系亲厚,能够有商有量的延续之前的政策,保证渔民的利益。他找了许久,终于还是瞄上了他的同窗,当初一个书院读书的学弟。
学弟考上二甲后三年,不耐烦继续在翰林院熬资历,宁愿外放增加实践经验,蔺洵一寄信件提到这事,两人不谋而合,拍板答应,学弟就想法子去吏部走动关系,争取这个名额。
芒州跟六年前那可不能同日而语,已经从往年的拖欠赋税,变成能够准时缴纳,还有额外的贡品送上,可说是翻天覆地,学弟为了得到这个职位,可说是费了大劲,好歹也算是如愿。
蔺洵把日后的一些政策实施,还有遇到的问题怎么解决都写出册子,说的很详细,留给学弟参考,对外并没有透露消息,只有日日见面的曾大人能感觉出一点端倪来。
临走那天,他甚至选了一个清晨,东西都是早就收拾好的,就停在后院,天才微微亮,而人已经走出十里之外。
“老爷怎么走的这么急?”吕氏起的太早,还晕头转向的,此刻靠在车壁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偶尔还要打个哈欠。
“道别又有什么意义呢?难受的哭一场,可终究还是要走的,那这样还不如不道别。”蔺洵淡淡的说,“我给他们留了信,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也就算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吕氏想起那些跟她要好的姑娘妇人们,肯定哭天抢地,不由得一激灵,说得对,她现在只要想到哭声就头疼,还是悄悄走的好。只要有缘,总能在京城相会的。
他们赶路还是走三天陆路,然后转水路,从前出京时垂头丧气,如今归来真是荣耀满身。但蔺洵看着吕氏一直恹恹的,心想倒霉男主怕不是要来了?
这模样让他不得不怀疑。
果然,等到码头安顿好,蔺洵立刻请了大夫,名义上是说刚刚风尘仆仆回来担心累到,其实是怀疑吕氏有了孩子。
大夫过来自然诊出了喜脉,吕氏捧着心口莫名惊喜,她什么都有了就是缺个孩子,虽然没人催促但她心里没底,现在愿望实现,而且还是在老爷即将加官进爵的时刻,真真是双喜临门。
吕氏小心翼翼的在家养着,蔺洵还通知她的娘家人时常过来瞧着安慰她,吕氏却是个闲不住的,等身体养了一段时间,又重新把家中的事情操劳起来。
蔺洵去吏部交了差,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在家闲闲的带着,除了跟旧日的亲友们走动,也不慌着走门路给自己安排职位,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旧日的朋友上门来跟他聚会,好奇他为何不急,蔺洵但笑不语。
当年他因为一句话得罪了首辅,表面上升官,实际是发配去了芒州,谁人不知?如今就算荣耀回归,也前途未卜呢。自然有人劝蔺洵去找首辅低个头认错,然后找人说合说合,首辅说不定看在事情不大的面子上,就轻轻抬手放过了。
蔺洵心道,要是首辅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收集他的罪证,怎么可能放过?怕不是当场怼死他,怎么会和解?
他
现在只是等待一个机会而已。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了,因为在尚书房的一次争吵,首辅不慎说了几句气话,怒气冲冲的离开皇宫,皇帝觉得拉不下脸面,但又考虑到首辅多年辛苦,决定带着另外一位次辅大人,亲自去府上求和,结果在首辅的府上,发现了首辅跟翼国联络,言辞暧昧不清,竟有了通敌卖官的嫌疑。
皇帝当然不信,但次辅不是个好糊弄的,三言两语就弄清楚其中的真相,首辅就下了大狱,他的党羽和门人都被清查,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门人或许是无辜的,但首辅是真的不干净,只是他埋藏的深,一点点的蚕食朝中根基,还透露过边防布防图,然后悍然发难,打了三年的仗,分裂了三分之一的疆土。
他藏的那么深,可敌不过蔺洵的眼睛。而且这个最终boss本来是留给男主的,男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消灭掉的,那还不如他早点把这人解决了,给男主留个平安康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