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慢点,我头晕的厉害啊。”米妮甩开那人的手,伸手扶住额头,才算是让自己没那么晕了。
“哦,忘了,你昨晚犯了癫痫,快坐下。”程曦弯腰,扶着靠墙的柏瑕,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蹲了下来,拿着听诊器,放在了米妮的胸口上。
米妮定睛看着与自己平视的男子,心脏突然猛地被抓紧了一样。
“你怎么回事?心脏跳的那么快。”程曦抬头,笑着看着柏瑕,然后一只手很自然的,抓住了柏瑕的手。
沉默片刻,程曦再次开口“脉搏和听诊器无误,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学长,是,是你啊。”米妮看清楚程曦的脸后,头就好似离开了阳光的向日葵一样,耷拉了下来。
“学长?”程曦皱了皱眉“你是我的学姐才对。你是09级,我是10级。”
“我,我…”米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可以感觉到程曦的目光,但是她就是没有抬起头来的勇气。
“柏瑕,你怎么了?”程曦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柏瑕,她的脸上有绷带,但是眼睛也好似被绷带缠住一样,不在如同以往那样,无所畏惧的看着每一个人“很不舒服吗?大师兄给你做的检查,我要给患者准备手术,所以没顾上问结果。”
“大师兄…”米妮心中想了想,才想起来,程曦是柏瑕的师弟,二人在医院里,再加上张平,是三枪手一样的存在“大师兄说,我是癫痫发作。”
“你这个月已经犯了两次了,你到底怎么回事?t怎么说?是不是肿瘤呢?亦或者是神经病变,片子呢?我看看。”程曦伸出手,米妮看着他修长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有序,一看就是一个外科医生的手。
“我…你原来在这里啊。”米妮想起了一些自己和程曦的事情。
其实,对于程曦来说,自己和他的那些事,只是她自己的事情啊。
程曦是全校第一名,又是校草,这样的风云人物,怎么能和自己这样一个不起眼,还胖胖的女孩有过交集。但是自己却在心里,演过无数次的言情剧。
“你总算是愿意看我了。”程曦发现柏瑕的头微微抬起,只是有些怯生生的,抬着目很吃力的看着自己“我不就是上了个夜班,脸色有那么差吗?你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了。”
米妮摇头“你瘦了,脸更白了。”
程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真有点瘦了。不过,你自己还病着,去人家的病房干什么?”
“那个,那个黎米妮,是个什么情况?”
程曦眼下一黯“她的心血管出血很严重,而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因为她年轻,承受能力强,才延误了治疗时机。现在最乐观的状况,就是她的神经,能恢复过来一些,只要能恢复呼吸,也能降低一些肺衰竭的几率。但是这个几率不大了,她的神经,已经损伤了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左侧大脑中的神经元全部失活。”
“什么,什么意思?”
程曦看着一脸困惑的柏瑕“你不知道吗?”
“你,你说的简单一些。”
“就是她很大的可能性,永远醒不过来,只要拔了管子,就离开了。”程曦不知怎的,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心中很是不情愿,所以抬高了声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米妮抬头,看见自己的养父,就站在二人的身后。
米妮顾不得身体的不适,赶紧站了起来,扶住马上摔倒在地的养父“爸,您还好吧…”
黎伟茂顾不得计较身边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叫了自己什么,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依然蹲在地上的程曦“你刚才,说了什么?”
程曦在听到黎伟茂的声音后一顿,随后身体沉重的直起了身子,转过身来,脸上想要扬起笑容,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叔,叔叔,我,我们在说别…”
“你不用骗我,我听听的清清楚楚,你们就是在说米妮。你不用像骗米妮妈妈那样骗我,你,你就告诉我实话,米妮,到底怎么样了?”黎伟茂全靠着身侧的米妮撑着他,他浑身颤抖,带着哭腔,眼泪也从眼眶中,止不住的留下“我和她妈妈,虽然在米妮十岁才开始照顾她,但是她真的是个又乖又活泼的好孩子,给我们这对,没有孩子,已经绝望的夫妇,不知道带来了多少的开心和快乐。我早就把她当做我的亲生女儿看待了。你,我知道你,你和米妮是高中同学,你就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不要再瞒着我了。”
“叔叔,就是因为你是米妮的父亲,我,我才不想告诉您实话。您这样带着希望,对米妮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程曦作为医生,是非常清楚,家属有患者所有病情的知情权的,但是自己就是没办法,把所有的实情告诉米妮的父亲,这样好像,就真的还有一线转机。
“我要知道,她的状况。”黎伟茂坚定的说道。
程曦看着柏瑕,想让她给自己解围,但发现她也哭红了眼睛。
米妮叹气道“程大夫,你,你就告诉他吧。”
程曦挣扎一番“简而言之,人的大脑就好像一个满是亮光的屋子,屋中很多的灯,就是大脑之间,用来传递信息,处理指令的脑细胞和神经元。对于米,米妮来说,她,她的那些灯,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屋子也变暗了起来,而且几乎永远都亮不起来了。”
“爸,您振作一点”米妮刚想安抚几句身侧的黎伟茂,却发现他出奇的平静,瞪大着一双眼睛,身体也站直了。
但这恰恰是最让人担心的,米妮继续喊着他“爸,你跟我说说话啊,爸爸,你不要吓我。”
黎伟茂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请让一让”
说着,不等米妮让出空间,黎伟茂直直的就往前走去,走了没几步,又折返了回来,指着程曦,半天才说出一句“那个,不,不要告诉米妮的妈妈,我怕她接受不了。”
“好的叔叔,您放心吧。”
“好,好,我,我放心,我放心…”嘴里念叨着这些话,黎伟茂转身走出了病房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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