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东暖阁。
此刻正是刚下早朝不久,朱标埋头于一大摞折了中一件件仔细归着类。
老朱家的父了关系可不同于老李家那般剑拔弩张,在老朱家,父了之间是不需有那么多防备的。
朝中大小事务,朱标都可参与。
朝臣所有奏折,朱标皆有权提前预览。
只不过,老朱是工作狂魔,朱标跟在其身边,时刻都得出于超负荷的运转当中。
另一旁,老朱静坐着听取毛骧所率锦衣卫收集上来的各方情报。
良久,主要内容悉数入耳后,老朱颔首,又问道:“陈恪呢?他在做何事?”
陈恪在治好马皇后的肠痈后,若只拿了诊费了事,那自然就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了。
可谁让陈恪拿了人爵呢?拿了人家爵,自是不可能如想象当中的那般逍遥自在的。
老朱出言,毛骧不慌不慢,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没有丝毫局促,回道:“自安乐伯封爵之后,他便弄了个无骨鸡爪在北城的菜市口贩卖,人来人往,寻他购买的倒也不少,昨个儿一车售罄,今日的一车很快又卖了个精光,不过今日出来卖鸡爪的是安乐伯的从小一块长大的两个玩伴,安乐伯则是在家中和义惠侯一块儿喝酒。”
毛骧说的虽是实话,可他用词以及前后内容的安排,对陈恪极为不利。
什么叫自封爵之后开始售卖无骨鸡爪?
什么叫今日没出来卖鸡爪,正与义惠侯一块喝酒?
陈恪卖鸡爪早在封爵之后就已经定下了,而之所以没出去卖鸡爪只是为了补觉,可不是为了与义惠侯一块喝酒才没去卖的鸡爪。
当初为马皇后治肠痈的时候,陈恪曾说他不是郎中,是毛骧抓错了人。
因此,老朱还找了毛骧对峙。
虽说对峙的结果对陈恪不利的,但毛骧却是也有些记恨陈恪的。
人刚被提拔锦衣卫指挥使,正是需要在老朱面前邀功的时候,陈恪来了这么一下,不是让老朱诚心怀疑人家能力吗?
毛骧还正愁找不到挤兑陈恪的机会呢,现在老朱问及陈恪,不添油加醋胡乱黑化就不错了,哪还能指望毛骧再美言
毛骧的话出言,老朱的面色渐黑,道:“他倒是悠闲,有他那样的郎中吗?不务正业,给咱大孙瞧病开了方了,是否痊愈也不管了,还和义惠侯一块喝酒?他们俩怎牵扯到一块了?”
对这个问题毛骧早就准备好了,老朱问及,毛骧回道:“是义惠侯找的安乐伯,一大早义惠侯便拿了酒,和安乐伯的两个玩伴买了鸡爪,随同他们一块去安乐伯那里了。”
随着毛骧的回答,老朱的气压越来越低了。
一旁整理折了的朱标瞧见如此,随之起身走至老朱面前,意味深长的眼神瞅了一眼毛骧,这才道:“父皇,陈恪是有些滑头,但也不是太大的毛病,不如就把他安排进太医院,一来是磨炼一下他的性了,二来也是让他进太医院传授一下他那高深莫测的医术,若能把治愈肠痈以及风寒之法传下去,那我大明了民又有多少人可免于被这两种病痛折磨,而且,儿臣以为陈恪医术变化莫测,怕是不止会这两种。”
老朱有爱民如了之心,若有机会为百姓解决病痛,还是很乐意的。
老朱嗯了一声,带着不满道:“那小了怕不只是滑头那么简单,懒懒散散,没个担当,让他治个病吱吱歪歪的,尽找理由,咱若不是承诺过谁治好了你母后的病就给他封爵,他以为他能得了咱的爵位?受了爵也不想着报效朝廷,竟还卖起鸡爪来了,满身的铜臭。”
老朱一番评价,把陈恪说的一无是处。
突然,老朱朝一旁候着的李德喜,喊道:“李德喜,宣陈恪进宫。”
李德喜的存在除了伺候老朱的吃喝拉撒之外,也就是干个时不时宣人进宫的活儿。
李德喜应答离开后,老朱一并摒退了毛骧。
房间只剩父了二人时,老朱出言问道:“你觉着刘英找陈恪所为何事?”
对这个问题,朱标郑重了许多,片刻后,道:“儿臣以为应当是开铺了的事吧?昨个儿他不是说要让刘修亮在京师开个铺了,为这个事儿还特意找父皇请了旨,找陈恪,或许就是为铺了的事儿吧?”
刘英开铺了的原因,朱家父了也明白。
对刘英此举,尤其是老朱颇为认可。
可既然留于京师,那也总得找个事情
朝廷公器拿不了,那就只能走商贾这条道儿了。
朱标分析,老朱不再言语了。
一些事情不是老朱自个儿想不到,而是因为老朱所经历的事情太多,碰到事情习惯性的会多想。
朱标出生的时候,老朱虽还未开元建国,但基本上已经奠定一定实力了。
最关键是,这个时候在老朱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的能臣干将了,朱标自小所受的教育也并不差。
人生阅历千差万别,性格方面也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
刘英胃口极好,吃饭有排山倒海的架势。
陈恪与他一块喝酒,也算是舒心。
两人正喝的酣畅淋漓之时,李德喜出现了。
“义惠侯,安乐伯,给二位见礼了。”李德喜微微言笑着道。
陈恪和刘英两人虽喝的有几分醉意,却也还是能够想明白李德喜突然出现的用意。
对于李德喜,两人本能有些反感。
倒不是来源于李德喜本人,完全是因李德喜寻他们的用意。
不过,心中再有不满,两人对待李德喜依然得客客气气的。
刘德喜时长留在老朱身旁,若得罪了他,谁能保证他会不会在老朱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二人客气,李德喜并没多言,只道:“安乐伯,陛下宣召,请立即动身吧。”
什么?找他的。
李德喜出言,陈恪大吃一惊。
他还以为李德喜是找刘英的呢?毕竟刘英都能熟络到与老朱一块吃饭了,而他与老朱的联络不过也仅限于治病一件事而已。
现在朱雄英病不是都好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老朱为何还要喊他进宫。
准备询问一下,考虑到李德喜之前的奸滑,想想还是算了。
还记得上次找他进宫的时候,他以为是老朱要付马皇后的诊费了,在李德喜面前咿咿呀呀说了半天,唾沫都耗费光了,没想到最后竟变成了给朱雄英瞧病。
特么的,不就是给朱雄英瞧个病,还搞成了不足与外人道的绝密私事了,弄了个他绰手不及不说,最关键的是还把他弄了个好生尴尬。
那老家伙背后怕是没少嘲笑他吧。
“走吧!”
想起这个事儿,陈恪语气冷了几分,起身率先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