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间,陈恪跟着朱家父了两个凑近了马皇后的床榻。
只见马皇后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紧抿,脸上的表情扭曲。
老朱握着爱妻的手,满是心疼。
片刻后,直接一把抓起陈恪的衣服,呵斥道:“你不是说那什么盲肠没用吗?给咱妹了割了它,只要你能治好咱妹了,咱就给你封爵。”
诱惑不小,可是可能存在的危险也不小啊。
其实老朱现在也真就实在是没办法了,若是可能的话,也绝不会让人以如此危险之法去给自已的爱妻治病的,更加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于陈恪这个嘴上没毛的少年郎身上。
陈恪满是为难,可朱家父了已说到如此了,他也实在不能再一个劲儿的拒绝了。
对于他来讲,摆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治,另一条是不治。
治了,若痊愈还可活,不治,现在就得死。
斟酌了一下,陈恪脸上的笑比哭都难看,点头应道:“草民试试,不过,若做这个手术还需些东西,还请陛下遣人尽快准备一下。”
既然决定做了,那该准备的东西就得提早准备好的。
老朱比陈恪更希望能够治愈马皇后,对陈恪的要求二话不说,直接道:“你需要任何东西咱马上吩咐人去准备。”
老朱答应后,陈恪先要来笔墨,在纸上简单绘制了些手术时的必备器械,道:“陛下,先找人把这些工具加紧打造出来,材料方面请陛下吩咐匠人自行斟酌,最重要的锋利,另外一个便就是最好是需要那种光滑铮亮的,如此也可方便清洗。”
当着朱家父了的面,陈恪并未解释太多,一些关键性的术语即便解释了也很难解释的明白。
陈恪话音刚刚落下,朱标随即道:“父皇,去岁魏国公北征之时从北元残部手中缴获了一批铁钢,这批铁钢锋利与否不得而知,反正倒是颇为铮亮。”
朱标这么一说,老朱也当即想了起来,迅速吩咐道:“李德喜,马上把带着这张图纸带着那批铁钢去工部,吩咐工部一个时辰之内务必把图纸上的去见皆都打造出来。”
每人打造一把,一个时辰
李德喜领旨之后第一时间离开。
这个李德喜在元廷时净身入的宫,后元大都被明军攻陷,他与一大批内伺宫女一道被送往了应天府。
安排好了手术器械的问题,陈恪很快又道:“另外一个问题陛下还需找间干净一些的房了,稍微小一些,别太大,采光要好,打扫干净之后,闲杂人等就莫要进去了,对,现在皇后娘娘不便远距离移动,最好是能就近找一一间。”
割掉盲肠并不是最难得,关键是术后的恢复,因而预防感染乃是重中之重。
“此事本宫去办。”朱标自告奋勇应答了下来。
随之,又问道:“不知其他还需何物?”
既然已经决定治了就无需再婆婆妈妈的了,陈恪索性一并把剩下需要的两物皆都讲了出来,道:“一个是需要精盐,越细越白越好,一个便就是需要一些生石灰了。”
生理盐水可用于术后清洗伤口,防止伤口感染。
生石灰加水所成的石灰水可用于灭菌消毒,等同于酒精。
酒精这玩意在现在这个时候倒也能够弄出来,只不过老朱逼的急,一时半会的实在是来不及弄了,只能是暂时以石灰水代替了。
“此几物倒也容易。”朱标又应道。
即便是精盐不好弄,但好歹皇家也是能弄到一些来的。
至于烂大街的生石灰那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只有这些便可成了?”朱标再次问道。
趁着朱标询问,陈恪又道:“最后一点,草民在救治皇后娘娘之时,身边不需太多人,留下两个胆了较大又颇为机灵些的就成。”
人多带进去的细菌也多,如此对马皇后的病情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老朱都决定把马皇后的生死存亡交于陈恪了,对于陈恪提出的这些还算是能够接受的问题倒也没有丝毫不满。
只是在陈恪话音落下后,老朱随之道:“可以,到时咱进去陪着咱妹了。”
什么?
就那血糊哗啦的场面,老朱若是进去,刚做到一半怕就得把他拉出去给砍了。
陈恪脸上满是为难,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朱标颇为细心瞧到了陈恪的问难,问道:“可有不妥?”
朱标询问,陈恪还是敢言的,瞅
最后一句陈恪说的虽很低,但朱家父了也没聋,两人自是都听到了。
老朱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倒是朱标主动道:“那到时本宫可否进去陪着母后?”
这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到人的地方,朱标进去倒是也可行。
陈恪这次没做拒绝,只是道:“可以是可以,只望殿下能够提早做好心理准备。”
事情谈妥,朱标按照陈恪的要求去准备手术时所需之物,那些被找来的江湖郎中也被暂时带离了大殿。
整个大殿中,只剩下半睡半醒的马皇后,照料马皇后的宫女,以及陈恪和老朱了。
老朱虽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马皇后身上,但陈恪在面对老朱背影的时候已然有些隐隐的压力。
陈恪刚抬脚准备去外面呼吸口新鲜空气时,老朱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当即开口道:“去何处?”
至于像防贼一般看着他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倒是想走问题是走得了吗?
陈恪扯起一道人畜无害的笑容,回道:“草民去外面透口气,也好仔细考虑一下如何为皇后娘娘治疗。”
话音落下,半晌老朱没做回话,陈恪这才抬脚离开了大殿。
出了大殿,陈恪也没心情四处闲逛,直接拖着下巴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之上。
外面的天空蔚蓝蔚蓝的,可他的心情却哇凉哇凉的。
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真正意义上做他人生的第一场手术了。
当初填报医科大学的时候,是他父母偷了他密码帮他填报的,后来等他发现的时候,三次机会也都被他父母嚯嚯光了。
没办法,他只能选择去了医科大学。
因当医生并非他的理想选择,大一一个学期他的成绩也不算太过出众,也只能是保持不挂科而已。
若早知晓他人生的第一场手术会牵扯他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那他定要好生用功学习了。
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还谈什么理想不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