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蒋瓛之言,毛骧明显愣了一下。
蒋瓛也不等毛骧开口,随之便吩咐了几人上前准备脱掉毛骧的官服。
老朱旨意摆出,毛骧已从锦衣卫指挥使摇身一变成了囚犯。
既是囚犯,那自是不能再着锦衣卫指挥使再能穿的衣服了。
在蒋瓛下令时,毛骧许是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蒋瓛吩咐的人靠近之时,才一手扒拉开了两人,道“起开,我自己来,不用你们。”
那两人虽说是蒋瓛的心腹,却也算是毛骧的手下。
让昔日的手下扒掉衣服,脸还要吗?
人可以死,但脸不能不要。
毛骧三下五除二,自己脱掉身上的官服,还把牙牌配刀等一些列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放置了桌角的一边。
紧接着,蒋瓛又下了第二道命令,道“带走。”
带到哪里去?当然是去毛骧在那里弄出不少冤假错案的地儿去啊。
毛骧替老朱做那些事情时候,对自己结局有了些预料。
狡兔死走狗烹,这是任何人不可避免的。
就在蒋瓛那两人要行动之际,毛骧却抬手打断,道“听我说完,我跟着陛下数载,忠心耿耿,福享了,荣华富贵也都有了,值了。”
值倒也算值,锦衣卫威风凛凛,谁见了不得给几分薄面。
人一辈子能有如此,还真就不算白来走一遭了。
说着,毛骧突然露出了一道自嘲的微笑,冲着蒋瓛道“蒋瓛,希望你能记着我今日,将来你说不准也能用得着。”
同为老朱的工具,蒋瓛的下场怕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蒋瓛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毛骧竟直接拔剑自刎。
蒋瓛包括站于毛骧身旁准备脱其官服的两个心腹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毛骧已轰然倒在了地上。
“快快快,快救人”蒋瓛惊呼大喊。
蒋瓛着急救人可并非是出于关心毛骧之类的目的。
毛骧如此死了,彰显的可是他蒋瓛办事不利的。
“快去找安乐伯来。”蒋瓛又是一阵命令。
蒋瓛这些人虽说见多识广,但有希望救人的还是得陈恪。
陈恪正在太医院的公房中筹谋着医学院的课程表,突然被一不认识的锦衣卫校尉拉着就走。
“喂喂喂,你拉着我干什么去啊,说清楚。”陈恪掰着门框着急大喊。
他与你们锦衣卫也不熟啊,到底去哪里总得说清楚吧。
“安乐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路上与你说。”
既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那总得先说清楚是什么症状,这样他也好把需要的东西提前带上,如此也不至于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你先说是什么情况。”陈恪道。
无奈,那校尉只能提前介绍道“毛指挥使,不,是毛骧毛骧被陛下以擅权枉法陷害忠良被陛下罢,现由蒋同知担任指挥使并清查毛骧之罪,可那毛骧竟自刎了,蒋指挥使请安乐伯过去帮忙救救人。”
啊这
这个情况,他完全么没能想到。
他不是大罗神仙,不是什么情况都能起死回生的。
毛骧既已准备自刎,应当不会留有救治机会,他过去怕是也无能为力了。
不过,蒋瓛既然遣人来了,他还是得过去一趟的。
蒋瓛那人也并非良善之人,之前与他结交怕也是秉承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
可不是出于真心与他结交的。
不过,即便是真心,蒋瓛这种人也着实结交不得。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能不去。
他若不去那就是不给蒋瓛面子,不给蒋瓛面子便也就是给自己树敌。
刚弄走了一个毛骧,他可不想再来了一个蒋瓛。
听清校尉所言后,陈恪迅速收拾该有的东西,道“你看让你说,你还非拉着我走,不把东西带齐全了,过去不也是白费力气吗?”
东西收拾完毕,陈恪与那校尉出现在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公房中。
毛骧倒于地上,蒋瓛待在一旁有些焦急。
见到陈恪,当即走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恨,道“安乐伯,你来了,毛骧什么都还没说呢,便畏罪自杀了,你瞅瞅他还有救吗?”
什么都没说便畏罪自杀,你不正好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了吗?
陈恪心中吐槽,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蹲下身子先看了瞳孔,又把了脉,终才回道“瞳孔放大,已无脉搏,怕是已无救治的希望了。”
毛骧这种情况也并非陈恪医术不行,或者条件有限,即便放于后世怕也无救治的希望了。
听了陈恪所言,蒋瓛从地上起身,冷声道“真他娘的丧气,眼皮子底下都能自刎,你们几个把毛骧抬出去,把这里收拾一下。”
毛骧所在的地儿是指挥使的公房,蒋瓛要上任自是先得把毛骧请出去。
蒋瓛吩咐,房间中的几人当即行动。
随之,蒋瓛才呵呵一笑,与陈恪拱手道“安乐伯,今日多谢了,有时间一块喝酒。”
谁要与你一块喝酒。
再者说了,你锦衣卫敢于旁人一块喝酒吗?
锦衣卫可是要以孤臣存在的,你到处结交朝臣,那被蒙蔽的岂不变成了皇帝。
“行,有时间一定喝。”陈恪应道。
心中怎么想不重要,该做的表面之事还得是有的。
从锦衣卫出来,陈恪转身瞅着忙忙碌碌的众人,心中叹了口气。
表面宁静的背后,谁能想到锦衣卫内部竟换了指挥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倒是没想到,毛骧竟会走自刎这步路。
看来,倒是还挺有血性的。
毛骧若活着,蒋瓛接手锦衣卫或者还有些难度,现在毛骧死了,蒋瓛接手可就顺利了许多。
除却蒋瓛心腹的那些人,因有老朱旨意在,再加上蒋瓛从同知升指挥使顺理成章的很,自是无人捣乱。
没用多久,蒋瓛便彻底掌控了锦衣卫。
至于说,老朱命蒋瓛对毛骧擅权枉法陷害忠良之事做清查,但蒋瓛对此事却一直未有什么交代。
这事儿是没办法查的,毕竟毛骧做那些事情都是受了老朱旨意。
若做深查,那不等于是查老朱自己吗?
目前为之被处理那些人中,或许是有被冤枉的。
有朝一日即便是要为他们恢复名誉,那也是后代子孙要干的事情。
当朝皇帝,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推翻自己所做之事的。
老朱不明确处理,朝臣们自是有了猜测。
擅权枉法好理解,毕竟锦衣卫做的就是不遵律法之事,折在此处上也属正常。
可这陷害忠良就不甚好理解了,这忠良是谁,难不成锦衣卫之前办的案子中,有忠良?
还有可能是是刚办的开济那个案子,开济一党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人,虽未涉及到胡惟庸一党中,但为收受贿赂也确实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自是也当不得忠良了。
难不成那个忠良是李善长?
毕竟李善长就差点牵扯到了开济一案中。
要知道满朝上下与李善长牵扯的人不少,若李善长被以胡惟庸一党处置了,那整个朝中牵连之人怕是得上万。
而老朱又绝不会是心慈手软之人,无论牵扯的人是谁,也无论牵扯了多少人,皆都会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
李善长府上,李善长对外界的传言倒是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在毛骧报出他与开济有牵扯,而开济与胡惟庸一案有牵连时,是陈恪第一个在老朱面前给他谏的言。
陶氏陈恪在一大群人中给他谏言也就罢了,可现在陈恪是第一个。
要知道第一个吃葡萄的人可不好吃。
就冲这,李善长就得对陈恪表示一下感谢的。
想好之后,李善长命人给陈恪送去了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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