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中,老朱坐于御案前批阅奏折。
李德喜在奉天殿宣布过消息后,便直接折返了回来。
在老朱面前,李德喜报道“奴婢已按陛下之下告知朝臣了。”
老朱头也没抬,只道“反响如何?”
李德喜如实汇报,开口道“朝臣皆猜想谈论太子殿下太孙殿下以陛下的情况,江夏侯与奴婢言,说是要求见陛下。”
听到此,老朱猛然抬头,问道“周德兴?”
老朱昨日可还正常处理朝中事务,周德兴完全没必要只一个早朝没见,便要急着见老朱。
光是这一点,此事便透着几分不正常。
简单考虑了一下,老朱并未多问,随之摆手道“下去忙吧,毛骧回京,让他马上来见咱。”
李德喜退出,等候在门口的马皇后才端着茶走进。
走进后,把茶放于老朱面前,开口道“陛下,喝些茶歇会儿吧。”
老朱自昨晚开始处理折子,到现在都不曾歇息。
马皇后开口,老朱才终于合上折子,端起了茶杯。
而马皇后则在一旁坐下,笑着开口道“这主意也是够损的了,所有朝臣可皆被玩在了鼓掌当中了。”
老朱表面看起来是粗犷些,但在马皇后面前却一直都极为细腻,颇为体贴,能考虑到的基本都会为之提前考虑到。
在安排内伺送朱标回东宫的同时,老朱为避免马皇后担心,便把实情原原本本告知了马皇后。
因而,无论是朱标生病,还是今早老朱不上早朝,个中缘由马皇后都是极为清楚的。
马皇后出言,老朱放下茶杯,道“朝中之事咱自有决断,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这段日子,你多在乾清宫和东宫之间跑跑就成了。”
有这样的吗?告诉人家,却又不让人家说话。
其实,老朱虽定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禁令,但朝中老臣犯错,马皇后都会从中周旋。
最关键的是,老朱不仅不嫌马皇后干政,每次竟还会多多少少给个面子。
老朱出言,马皇后起身,道“我还不想管呢,我去东宫了。”
马皇后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马皇后离开,老朱在后面嘟囔,道“怎又生气了?咱也没说不让管啊,若不让你管,又怎会把这些消息告诉你。”
整个太医院空空荡荡,显得冷清了许多。
王康陪着已能下地的儿子住在医学院中,自是知晓昨日当值的太医皆被李德喜叫走之事。
其他几个医士刚到医学院,王康便一脸紧张的与几人诉说了此事,“外面好多人都说,是太孙殿下遇刺的消息确认了,太子和陛下因惊厥才导致病了的。”
几个医士一路进宫之时,便已差不多听闻了些,在听王康所言后,也是有些担忧,问道“那这么说,陈院士真的回不来了?”
之前卢文斌还说,朝廷没有明确令旨任何传言都不要采信。
可现在虽无明确令旨意,但事实却已是差不多了。
面对几个医士对陈恪,也是对自己未来的担忧,还真就无从劝起了。
既找不到宽慰自己的理由,那也只能是独自焦灼了。
另一边,吕氏在朱标患病后本有些焦急,后来随着老朱也不能按时上早朝,心中有种兴奋的因子呼之欲出。
上午,又以为朱标祈福的理由,与马皇后打了声招呼去了城外的鸡鸣寺。
鸡鸣寺倒真是去了,祈福结束,中午还在庙里吃了顿斋饭。
但下午回城之后,吕氏却并未马上回宫,而是去了一家茶肆。
坐了大概几炷香的功夫,周德兴穿了身短衣短裤,一副劳力打扮,坐于了吕氏对面。
自双方合作后,周德兴和吕氏还是第一次这般面对面坐于一块交流。
不管怎么说,周德兴走到这一步都是被吕氏胁迫的。
对吕氏,周德兴态度自然也有些不好。
在吕氏面前坐下后,周德兴便冷言冷语道“太子妃娘娘,有事儿让吕方知会一声便是,可没必要亲自出来。”
一个太子妃随便出宫,这的确使不合乎规矩的。
对周德兴不善的语气,吕氏没有丝毫不满,竟是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出宫给殿下祈福,也是与母后打过招呼的。”
若是有正事办,那也就另说了。
“江夏侯的功劳,允炆定会记着的。”吕氏开口。
周德兴做到现在这一步,不就希望他所做的一切能被朱允炆记着吗?
吕氏开口,周德兴的态度终于缓和了几分,只道“刺杀太孙,本以为为只是为二殿下扫清障碍,没成想竟是牵扯陛下和太子殿下一块病倒,此事怕是有些严重了。”
一个皇帝,一个太子,即便只是小病也是有可能掀起大波澜的。
“允炆年纪小,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如何做全仰仗江夏侯了。”吕氏说的谦虚。
吕氏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把周德兴拉下水,不就是为让他在关键之时帮忙的吗?
吕氏开口,周德兴应道“那是自然,只是太子妃娘娘,很多事情需打点,怕是”
什么意思,吕氏很清楚。
二话不说,直接应道“江夏侯意思我都明白,这些皆是少不了的,这样吧,稍后会儿我便让吕方送来,不够的话,我再去想办法。”
乘吕氏这趟船已是别无选择的了,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往里面贴钱。
千恩万谢,拜托了周德兴一番,吕氏才终离开。
与周德兴谈过后,吕氏也终松开了一口气。
再有好的机会,自己身边若无人可用也终究不是个事儿。
朝中情况严峻,陈恪和朱雄英待在狗娃家倒是颇显自在。
陈恪原本是不准备告诉范深他回京的消息的,但他不一刻不停的在袁朗和刘修亮面前碎碎念着,非要让他们想办法打探陈恪的消息。
他们两个不行动,便说他们没情义之类的云云。
总之一句话,不告诉范深,此事绝没有那么顺利过去。
袁朗刘修亮和陈恪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把情况告诉范深了。
范深被袁朗和刘修亮带到狗娃家时,陈恪和朱雄英正与狗娃一块喂鸡。
陈恪和狗娃对喂鸡是没多大乐趣的,但朱雄英喜欢,那大家一块玩便是。
见到陈恪,范深嘴巴张的老大,惊呼着大喊道“你没死啊?”
这话问的,好像希望他死似的。
好在陈恪了解他,并不与他还计较。
之后,瞅见狗娃,更是一把抓住他,大惊道“你个小骗子,你怎也在这里?”
狗娃不甘示弱,一把拉开范深,不快道“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
“你家?”范深更惊奇了。
陈恪招呼着范深坐下,道“我活着的消息别告诉任何人,我娘那里你也别多嘴,另外狗娃这里,你也少来。”
几个叮嘱,明明白白告诉了范深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自烧了周家大门后,范深做事还真不像之前那般不过大脑了。
对陈恪的叮嘱,不高兴中也回道“知道了,袁朗和范深都知晓情况,就只有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就是怕我说漏嘴吗?我还能不知道分寸?我若说出去,把我的嘴缝上。”
知晓自个儿的毛病在那里就好。
陈恪笑着道“行,这是你说的。”
玩笑开过,陈恪郑重了许多,道“此事事关重大,涉及朝廷,你们千万小心,不可坏了陛下谋划,不然此事的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担待起的。”
陈恪刚给老朱出了主意,人老朱也按照他的主意谋划了,若因他的人导致此事计划泄露,他在老朱那里可真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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