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商家找遍了整个德穆,却没结果。
有人说哥哥被拐去了大真国,有人说哥哥被海寇虏到了瀛岛国。
每年的今日,商家都会在商家宗庙祠堂举行隆重的法事和祈愿活动,思悼作为抗倭英雄的父亲,祈愿失踪的哥哥平安健在。
商雪霁看见娘整个人僵硬而难堪,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手臂伸过去搀扶着娘,“走吧,奶奶和姐还在等我们。”
早在程璧君回来之前,便有婆子通风报信,商雪霁岂能容忍程璧君圣母心作祟,拿出整整三万两给御姝!
还好今日是父亲的忌日,哥哥的失踪日,商雪霁及时阻止了程璧君的不理智行为。
“为人处世,掏付善良可以,但绝不可掏付信任。”往祠堂方向走的时候,商雪霁柔声对木讷的程璧君道。
“适当的散财,可以积德免灾,但决不可散财渡劫给寄生虫,商家虽然家财万贯,但每一个铜板,都不是多余的。”
“你每天请他们吃一碗稀饭,他们觉得心安理得,你哪天不请他们吃了,你信不信他们会立即翻脸不认人,骂你自私。”
“娘,你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家里的亲人,万不可信任那些来路不明的野路子人,更万不可将那些祸水往家里引,引狼入室,昨天我用黄金一试御明熙的真心,不就试出来了吗?同样,假如再试一次,你信不信,御姝的心,照样能够试出来。”
一席话,顿时让程璧君哑口无言。
昨夜御明熙的态度已让她心寒,今日答应对御姝出手相助,其实她事后多少有点后悔,只是自己常年犯圣母,隐恻心太重.
“娘。”商雪霁轻轻唤声,上前握住娘的手,“你对外人的好,多少隐射了您对我的失望,但从今天开始,女儿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一听女儿肺腑之言,程璧君终于释怀了。
这丫头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很多时候子女的疏远,恰好就是恶人入侵那些,缺少关爱的中老年人心理防线,得以骗财骗房产的最佳时期。
只要子女多多给予身边亲人足够的体恤关爱,才是避免身边亲人被谋财害命的悲剧发生。
“你知道为娘的苦衷就行了,孩子。”程璧君叹了一口气,壬未年,丈夫死儿子失踪,她痛苦不堪,雪婳成绩好,懂事,可商雪霁不学无术,撒泼作天,的确令她万分失望。
而当俊美飘逸的御明熙,温柔懂事的御姝来到她眼前,一口一个娘的承欢膝下,便令她意眩神迷,填补了女儿无能造成了遗憾。
而如今,女儿似乎一夜之间幡然醒悟,做娘的当然欣喜不已。
“乖,只要你认真懂事,为娘也就安心了。”程璧君又有些为难,“但御姝那边,娘已经答应…….”
“没事,我来解决。”商雪霁看看正午的日头,笃定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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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御姝晒了一天太阳,滴水未沾,足足在酒楼老板的宅子门口,晒得头上冒烟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程璧君带着三万两过来。
“你还要墨迹到什么时候?不是说有人给你送钱来的吗?”酒楼老板也出来了好几趟,颇不耐烦。
“再等等,很快就来了。”御姝赔笑,又望向前方。
“这怎么回事?去了那么久?这蠢婆娘啊,怪我没跟着她…….”御姝在宅子门口来回踱步,望眼欲穿。
终于,那端,八台大轿辇由远及近,四个家丁前后跟着。
“来了来了,老板,三万两赔偿白银到了!!”御姝欢喜不已,谢天谢地,还真的等到了程璧君那个大傻瓜。
御姝满心欢喜冲上去,轿子落地,待掀开轿帘一看,当即一盆冷水泼的她浑身凉透心。
程璧君没来,是商雪霁来了。
商雪霁从容不迫走出八抬大轿,笃定的站立在御姝面前,那一刻,御姝眼底的怨毒幽光,商雪霁一览无余。
那双小巧精致的眼眸里,漆黑似恶臭下水道。
“我娘不会来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妈纵火的那三万两,我商家一分钱都不会出的,自个儿赔。”
“贱人……一定是你在娘面前谗言,才让娘放我鸽子的!”御姝咬牙切齿,心口气得起伏。
“娘?我娘是你叫的?你还真是脸皮厚。”商雪霁毫不留情骂了回去,“那个牢狱里一口黑牙的才是你娘,那个你时常骂老不中用的才是你亲娘,别见着官夫人便贴舔卖跪拜摇尾巴叫娘,我丢替你脸臊!”
“呵呵,废柴商雪霁,你有资格说我?”御姝还以颜色,骂了回去,“世道不公,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废柴千金凭什么占用钱财仕途康庄大道,你只不过是投胎投的好罢了,你这种废人扔到街角,连当讨人的能力都不配,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你不过就是四肢健全的残废!”
“呵呵,管你怎么想。”商雪霁翻了翻眼,说得一步三扭兴高采烈,“我就是有钱,我就是富贵无双运气好,我吃燕窝都是吃一碗倒一碗,我好吃懒做成天躺在床上天上都会掉钱下来砸我,你羡慕嫉妒恨是吧?那你咬我啊?”
商雪霁眉飞色舞扭啊扭,气的御姝浑身花枝乱颤。
“赶快把你娘纵火的三万两赔上吧。”商雪霁蹦跳完,往轿子里走,还不忘回头数落一下御姝。
“实在没钱,就去丽水河畔的妓院,签个卖身契,当婊吧,那里的老鸨们最喜欢你这种不要脸货色,那里的娘多的很,你随便认,钱还了,也满足了你有奶便是娘的癖好。”
旁人纷纷倒吸一口气。
这话好毒,真是毒舌啊!
然后,在婆子,轿夫,丫鬟们的掩嘴窃笑中,商雪霁迈上轿子,扬长而去。
“啊!——贱人!我要杀了你!”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御姝,终于在商雪霁羞辱的淋漓尽致,失控的抱头嚎叫,泪如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