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路过的人可不知道顾域看到了什么，见是学校的小霸王，一些大着胆子的对他这惹人发笑的样子指指点点。
连带着扶幽一起。
“下去！”
扶幽的脸难得的黑了。
没出息！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鬼？！
面对她无情的驱逐，顾域就是不放手，仰着脑袋就是不敢看过去，一边嚷嚷着：“你快把我的眼睛弄回去啊！”
“你想让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嘴上虽这么说着，她身体倒是实诚的很，知道他是嫌弃这鬼的丑陋模样，弹指，用了一些灵力将他恢复成原样。
那鬼恢了原貌，是个三十多带着眼睛的斯文男人，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身躯，他朝扶幽鞠了鞠躬，欲要道谢，却被她止住。
“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什么？”
顾域怔愣，旋即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屁股猛地一疼。
竟是扶幽将他扯下来扔在了地上。
他紧闭双眼，不敢去看那边的‘风景’，爬起，凭着感觉，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大哥！你不能这样啊大哥！”
他哭嚷着跟死了爹妈一样。
扶幽扶额，叹气。
而那斯文男人似是认出来了顾域，试着喊了声：“顾同学？”
男人声音醇厚，让人如沐春风，很有识别度。
顾域的悲嚎戛然而止。
有些年代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这声音……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顾域没忍住，扭头看了过去。
“还真是你啊，顾同学。”
几近被尘封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顾域有些结巴了。
“李、李老师？！”
“是我，顾同学。”
男人冲他微微一笑。
一瞬间顾域忘却了那面容丑陋的鬼，眸中只剩不可置信。
他跟李思凡在五年前认识，那时他才上高一，而李思凡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他年纪不大，性格也好，总是把班里的同学当弟弟妹妹来照顾，那时候顾倾扶在国外留学，几年都不曾见上一面，顾域在李思凡的身上找到了久违的亲情感，在顾域的眼里，那段时间李思凡比他大哥还要像大哥。
顾域一度认为李思凡要是能陪伴他度过整个高中学期就好了。
然而，好景不长，越是想什么事实就越反着来。
高一毕业前夕，李思凡在来学校的路程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为此顾域还颓废了很久，再之后就是将林家的二少爷打到骨折，从而染上了打架斗殴的陋习。
上一次顾域打的是林家排行老四的小少爷，他这辈子都不能跟林家过得去，因为，李思凡的死是林家的造成的。
当时李思凡在距离阳华一高最近的一个路口等红灯，一辆酒驾逃逸的车直接从后面撞了上去，导致李思凡所驾驶的车辆侧翻起火爆炸，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而开车的，正是林家的二少爷。
李思凡当场死亡，林家二少爷只是轻微脑震荡，因而李思凡只是个普通中学教师，没什么身后的背景，林家的人竟然连去慰问一句，道一句歉都不曾。
林家二少爷为了不坐牢，托关系做了一张精神病证明。
更是口出狂言说他们李老师开的车挡了他们的路，被撞死活该。
顾域气不过，他觉得该死的是姓林的那一家畜牲，三天两头去搞林家二少爷。
骨折好了就重新打骨折，转校是吧，那他就到他的新学校去打他!
只要那小畜牲敢出门，顾域绝对不会让他安然无恙的回去。
林二少爷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两年内，就被他折磨的真的患上了精神疾病，腿也完全废了。
他跟林家的斗争却没有自此结束。
因为弄废了林二少爷，他跟整个林家结了仇，三天两头就跟林家的小少爷约架。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他还是在阳华一高上高三，像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但因为他哥的疏离，顾域有时也觉得这样也挺好，挺充实的。
直到现在。
顾域想不到他会在这里以一种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他们的李老师。
与他互相慰问，越听他的话顾域便越觉得难受。
李思凡告诉他。
自他死去，意识就一直处在混沌状态，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往哪里去，可要去哪儿，他实在想不起来，没有鬼差来勾魂，他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无目的游荡。
如果不是今天遇见了他们，恐怕他也不知道他要那副样子到什么时候。
先前顾域不信鬼神一说，却在想到李思凡的时候还是会想着他有没有投胎，来世会投胎到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
可现在看见他，顾域竟觉得心里有些酸涩的很，他们的李老师，那么好的李老师，竟做孤魂野鬼在阳华一高门口徘徊游荡了整整五年。
“啊…已经过去五年了啊……”
李思凡眸中带着迷茫，随后笑了笑。
“顾同学你是回来看看的吗？”
五年已过，如果不出意外，顾域现在应该是在大二大三。
顾域眼眶有些绯红，心里不是滋味，不愿意将后来发生的事告诉他，选择隐瞒‘嗯’了一声。
两个人又聊了很久。
扶幽很识相的没有去打扰俩人，只是原本准备去发展副业的计划被迫停止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思凡做了五年的孤魂野鬼，顾域身为普通人不知道内幕，可扶幽自身就在鬼神说里，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近几年人口增多，鬼差业务增多，导致很多鬼魂滞留，像李思凡这种没有意识的鬼魂，还有很多很多。
“他什么时候能去投胎？”
顾域将扶幽拉倒一边说悄悄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和逼格因为通鬼神这项技能，在无形之中上升了一层。
此时她在顾域眼中，完全就是无所不能的人。
当然，除了赚钱。
“你想什么时候都行。”
她手里有鬼差的联系方式，只要打个电话即可。
“那就现在吧。”
顾域不想李思凡看到他现在的窘状，他想在他眼里永远保持在当年那个少年的形象。
“手机。”
扶幽朝他伸手要。
顾域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把手机给了她。
来到附近林子里的背阴处，扶幽打通了电话。
“滋滋……”
电流声中能隐隐约约听见凄厉的喊叫声，让人忍不住浑身发寒，良久，对面传来一句。
“…嗯？阳间的号码？”
男人口齿不清，有点大舌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