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忘忧水榭,没有如常在亭台看见楚浔,她就朝屋子走去。
“师尊,徒儿回来...了。”
一打开门,看见眼前的光景,池音有些意外。
屋内温度比她走时高了一些,楚浔正站在浴桶里,墨发倾泻而下,露出紧致结实的上身,周围还萦绕着蒸腾的热气,化成小水滴贴在皮肤上,还有几颗顺着向下滑落。
“你、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楚浔以极快的舒服将上身埋进水里,脸也随之红得如染丹蔻,看上去快要沁出血来。
他本想趁着池音不在,也作休沐,却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徒儿没沐浴,因为...”她突然灵光一闪,“因为徒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来葵水了。”
“......”
她这一说,让楚浔觉得更加尴尬,好一会儿才故作平静道:“你先出去吧。”
“嗯。”池音很听话地点头,“徒儿就在门口等着,师尊有什么事情直接叫徒儿的就好。”
说完,她走出去,把门关上。
楚浔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整个在浴桶里清洗的过程中,他都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连水流在他的努力压制下都几乎没有声音。
池音在外面很有耐心地等候着,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直到身后的房门打开,她都不知道楚浔是怎么做到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楚浔此时换下了之前那身衣服,着一件较为松散闲适的青色衣袍,腰间未系带,松垮中显得他整个人笔直瘦削。
如果不是池音刚才在里面亲眼见到他健硕的身材,或许真的就以为他弱不禁风了。
他面色还有些微红,大概是给热气熏的,鬓发也微微打湿,夹带着几滴水珠,有一股美人出浴的感觉。
“师尊,徒儿帮你擦头发吧。”她注意到楚浔被水打湿的长发,主动请求道。
“...嗯。”
外面飘着微风,刚好适宜吹干头发。
楚浔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端端正正,安安静静的。池音则站在他身后,用布帛包裹着他的湿发,动作轻柔地擦拭着。
楚浔的头发较长,不好打理,擦起来就有些费力,没一会儿,池音就觉得举着的胳膊发酸,直想往下垂落。
楚浔感受到了她的倦累,转过身拿走她手里的布帛:“可以了。”
“嗯。”
池音又拿起木梳,开始帮他梳理头发。
这么长的头发,却一点都不打结,池音很快就帮他把头发都梳理通顺。
等到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她回到房间把玉簪取回来,帮他束起墨发接着牢固地簪上。
意料之外的,接下来直到午时,楚浔都没有让她练剑看书。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池音提出要求,她来做这一顿饭。
无论是玉琼露还是他端来的来自陆千垣的“美味佳肴”,她都再也不想碰了。
听到她主动提出要做饭时,楚浔很是惊讶。自从她被自己带回来后,从未见过她做饭,就是连厨房大概都没进过。
只有池音说自己旁观陆千垣做饭,跟着也看会了不少,他才半信半疑地同意了。
忘忧水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东厨,虽然无甚佳肴材料,但好在菜米不缺,调料也算齐全。
食材都是一些蔬菜,池音没得选择,只能暗暗思量着做几道素菜。
看着她忙里忙外,楚浔自然也不愿闲着,上前想帮她做一些事情。
池音从他之前端来给自己吃的那些食物就能看出,他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但她也清楚,楚浔是一定不会看着她忙活,自己闲着的,让他做饭太为难他了,便找了简单的事情让他做。
洗菜,择菜。
后来她发现是她考虑不周到,高估了楚浔。
.....只是洗个菜,他就已经洗了接近半个时辰。
他洗个菜,像是清洗什么宝物一样,仔细地清洗,寸寸处处都不敢过,好像恨不得要把那菜从头到尾,每一分毫都清革透净,冲洗一遍又一遍。
偏偏他洗出来的菜一片片静谧地躺着,极其干净,挂着清澈的小水珠,鲜嫩得似乎是刚摘下来的一样,池音也不好责怪他。
但是为了能早点吃上可口的饭菜,她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又给楚浔找了另外一份事情做。
煮饭。
当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煮饭,真的只是让他烧火煮,时不时再搅拌一下即可。
这件事情他倒是做的很得心应手,没过多久,两人就齐心协力一同做好了这顿不简单的午饭。
食材有限,她只炒了三个素菜,蒸了米饭和一清淡的汤。
她率先给楚浔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把所有菜都往他的方向推近,递给他筷子。
“师尊,你先吃。”
楚浔接过筷子,看着桌上的三个盘子,犹豫了片刻,随手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青菜。
夹了一小口吃进嘴里,细细品尝。
池音满脸期待地盯着他:“师尊,怎么样?”
楚浔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等菜下喉后,才面无表情道:“尚可。”
尚可?
一听到他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池音更加好奇自己的手艺,迫不及待地也夹起一道青菜吃进嘴里。
楚浔同样望向她。
“还可以啊。”池音从容不迫地说。
除了味道有点咸,菜有点儿生,油多了些有点儿腻,黑底吃着有点儿糊,也没多大问题。
只是和普通的炒青菜有点儿差别罢了。
“至少相比师尊做的,还是不错的...”她不知不觉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所以以后都由徒儿来做吧。”
池音笑意盈盈地说道,显然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对劲。
直到楚浔略显意外的神色浮现,语调也低沉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嗯?”池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
“所以你一直知道,之前那些饭是我做的,对不对?”
“师尊,徒儿...”
“为什么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楚浔脸色有些难看。
“觉得难吃的话,为什么还一直吃下去?”
“......”
他语气中隐有严厉。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