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殿中未曾种树。”
一句话,噎住了池音。
她哪想得到这么大个宫殿连棵树都没有。
谢其辞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拿起一旁的药膏。
他早就在进来时便看见那带血的碎片了,猜到了大概,但就是有某种执念,想要再亲自问她。
她还是不和自己说实话。
哪怕其实他清楚她知道,自己随便问问,调查一下,很快就能知道她受伤的原因。
但还是傻傻地问她,她也还是明知故骗。
好在她割得不深,谢其辞舀了一小点药膏,为她涂上。
“呜。”
就这一下,直接把她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你动作不能轻点吗?我给你上药的时候都没下手这么重。”
“......”
谢其辞解释道:“上药轻,慢反而会疼。”
池音正准备反驳,没想到真的没那么疼了。
这也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为谢其辞上药。
她犹豫着开口:“你怎么不告诉我?”
“什么?”
“上药轻会更疼。”
谢其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因为...”
你好不容易对我温柔一次...
“忘了。”
果然还是说不出口,谢其辞敷衍完,将药膏放在一边,默默收拾了地上的茶盏碎片。
其余什么事情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殒华殿。
连池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太敢相信他居然对自己偷跑出去这件事情很包容,不仅如此,连戳破自己骗他颈伤的事情也未施惩罚,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他会做出的事情。
池音猜,他大概是良心发现了,知道霸王硬上弓这条路走不通了,所以改走温柔宽容风。
“可惜了,你不是男主。”
池音一下子乐哉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好不自在。
午时用饭,谢其辞没来。
晚间用饭,谢其辞也没来。
睡觉前,谢其辞依旧没来。
池音想起白天他和那个妖孽男,猜他再为此忙碌,今天大概不会再来了,这才熄了烛火,放心地躺在床上,踏实睡去。
不想刚睡着没多久,身上一重,被什么压醒了。
她在黑暗中试探着开口:“谢其辞?”
良久,寂静的殿内才响起一声“嗯”。
听上去闷闷的,鼻音很重。
“你怎么了?”
“...有点儿累。”
“那休息吧。”说完,池音就准备推他到一边。
没想到下一秒谢其辞却将头埋进她颈窝,蹭了几下,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就势睡着了。
“......”
池音最后妥协了,由着他给自己当被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池音才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悔恨万分。
这人.肉被子真不是一般人能盖的。
仅仅一夜,承受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还动弹不得,整得她腰酸背痛的。
某人就大不相同了,抱着心爱的抱枕睡了一晚上,很是舒服。
醒来后比任何时候都要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他心满意足地从池音身上起来,池音这才有了机会伸展发酸的腰肢。
“谢其辞,昨日在正殿的那个男人是谁啊?”吃着饭,池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原来的剧情中,她并没有被谢其辞拐回来过,所以传送的信息里没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介绍。
“我父王的义子。”谢其辞停顿了片刻,若无其事地答道。
他这一说,池音才猛地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
老狼王认其为义子,百般宠爱,在老狼王死后,狼族妖修认为他血统不正,没资格继承王位,所以找到了遗失在外多年的谢其辞回来。
“那阆印又是什么?”
“世代狼王所拥之物,可命百妖,显其贵统。”
“那确实很重要。”池音漫不经心地说,“所以你会...”
“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其辞打断。
“没你重要。”
“谢其辞,你...”
“闭上嘴,吃饭。”他安之若素道。
池音据理反驳:“闭上嘴怎么吃饭啊?”
谢其辞放下筷子,看向她的眼里含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有的是办法,试试?”
满脸的不怀好意。
“不了不了。”池音没底地笑笑,“我还是好好吃饭吧。”
吃过饭,谢其辞就又离开了。
他好像很忙,忙到池音都抓不到机会挣那五好感值。
池音正侧躺在床上,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
她想,没有人再能如谢其辞这般出入自由了。
此时此刻,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岂不可惜了。
她依旧闭着眼,只是非常自然地嗫嚅着开口:“谢...”
男人似乎是没听清池音说的什么,走上前弯下腰,凑在她脸侧认真听。
“其...”
他很有耐心。
“...辞。”
说完后,迟迟没有动静。
池音心想,不应该啊。
难道是这一套不管用了?
不行咱就换。
“嗯——”
她娇慵地哼了一声,同时自然而然地翻过身来。
嘴唇“不经意间”擦过了男人的下巴。
可是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池音开始心里犯嘀咕,谢其辞这么能忍吗?
按照他的性子,应当是早就把持不住要做些什么了。
她懒得继续刻意试探了。
于是,缓缓地半睁开了眼。
却在看清眼前人的时候,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谢其辞,而是昨日那个妖孽般的男人。
她下意识就旁偏身,迅速坐起来,满是怒意地惊愕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从小在这座宫殿里长大,想进来并不难。”
陆砚临直起身,缓缓眯起美眸,细长的睫毛风情万种地搧动着,带着无限的笑意。
“况且,我有阆印。”
“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只是提醒提醒你,做好被交换送出的准备。”
池音沉默了片刻,笑道:“你怎么就肯定,他会答应你的要求?”
“他一定会。”陆砚临懒懒地说道,“对于一个在外忍辱负重了十多年的弃子,没有什么比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别无选择。”
“那你呢?”池音默然片刻道,“难道你就心甘情愿让出阆印,让出王位给一个半路冒出来的私生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