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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九天之上(十)(1 / 1)

沈浥尘了无睡意,起身替季舒除了鞋袜,又小心褪下她的外袍,掀开一旁的锦被给她盖好,这才唤人送来了热水,又从碧影那取了衣物。

先给季舒洁了面,沈浥尘沐浴过后,又跟着在榻上躺下,侧过身子,静静看着旁侧那人睡颜,只这般看着,便觉格外安宁。

因记挂着还要会客,不好失了礼数,小半个时辰后,虽不忍,沈浥尘还是撑起身子,凑到季舒耳畔,轻声唤她起身。

隐约听得熟悉的声音,季舒动了动身子,往声源处挪去,直接埋入了沈浥尘怀中,嘴里还小声嘀咕了几句。

沈浥尘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又觉无奈,再等了一刻钟,只得将手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好了,晚间再睡可好?”

数息后,季舒终是挣扎着睁开了眼,在那馨香的怀中蹭个不住,睡意朦胧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沈浥尘面色微红,抬手扣着她后颈,不让她动作,低声回道:“该是申时末了。”

“的确不早了。”

季舒叹了口气,只好恋恋不舍地坐了起来,不多时便被沈浥尘催着去沐浴换衣。

沐浴过后,沈浥尘又替她重新梳了发髻,两人皆打理妥当后,又在桌前闲叙了会,然而及至酉时,还不见人来知会。

沈浥尘不禁疑惑,以名虹瑾的性子,应该早已安排妥当才是,再迟些,只怕于礼不合。

虽是疑惑,两人依旧安心等着,谁知小半个时辰后,仍未见人来,她险些都要以为是县内出了什么大事。

显然季舒也想到了这,皱眉道:“便是有事,也没道理不知会你我,眼下这般却是何故?”

又过了会,季舒正要去打听消息,沈浥尘不知想到了什么,赶忙拉住了她的袖子,面色变得有些尴尬,“姐姐许是担心你我长时赶路,精神不济,便想着让你我多歇会。”

季舒长眉一挑,心中仍觉有些奇怪,但见她这般说,重又在桌前坐下,“那便等着吧。”

片刻后,季舒眼尖地发现沈浥尘耳垂竟染上些许霞色,再一思量,瞬间反应过来,不由噗嗤一笑道:“这位名姑娘当真是个妙人。”

所谓怕她二人赶路辛苦,分明是见她们才刚相见,着意留些时辰与她们……

笑着笑着,季舒低叹一声,惋惜道:“可见你早前的担心是多余了,倒是白白辜负名姑娘一片好心。”

沈浥尘原便有些尴尬,此刻被她这么一说,愈发臊得慌,当即转移话题,催促道:“你既是困了,再去歇息会便是。”

季舒只是想逗逗她,可不敢真将人惹恼了,赶忙软声道:“是我心思不纯想岔了,你陪陪我可好?”

她一服软,沈浥尘哪会真与她计较,两人便又和衣躺了会,及至酉时末,名虹瑾终于遣人来请,两人理了理衣衫,一同前往。

此时天色已是暗了,不多时,两人便被引到厅堂,厅中燃着不少烛火,很是敞亮。

见两人到来,已经候着的名虹瑾当即上前,致歉道:“县中有些事需处理,让两位贵客久等。”

季舒既知她好意,心下感激,顺着台阶道:“无妨,正事要紧,有劳名姑娘了。”

松阳县各官吏与将领也纷纷上前拜见,见过礼后,名虹瑾原想让两人居上席,季舒赶忙辞道:“我等乃客,岂敢喧宾夺主?”

沈浥尘也是拒得坚决,名虹瑾无法,只好在上首设了两席,三人同坐上首,这才解决了席位问题。

来此之前,沈浥尘已与季舒商量过名虹瑾的事情,两人这般,表明立场的同时,也是想为她造势。

松阳本地各员见了,自是心中有数,席间氛围融融,武将们更是表示随时可攻打榆中。

季舒受了众人的敬酒,心内却在盘算,松阳的这三万兵很适合编入落马郡驻军,如此,名虹瑾在军中便有一定话语权,届时再将吴思擢为总兵,有他配合,名虹瑾出仕的麻烦便会少些,否则便是能成,她的处境也会很艰难,很难保证各县县令不会生出些小心思,做出那两面三刀之事。

气氛正是高涨之时,突有探子来报,那土垚听闻大军入驻松阳,且季舒亲临,竟带着麾下人马弃城而去。

这仗还未开打便不战而胜,众将皆是惊喜交加,当下欲乘胜追击,纷纷请命前往追袭,名虹瑾看向季舒,等待她做决定。

松阳与榆中相距百多里,季舒此行并未带多少人,骑兵几乎都留在了乌兰县,此刻再追只怕很难赶上,土垚若是弃城,势必赶往宣城。

季舒当下修书一封,令斥候飞马赶往乌兰县,若是操作得当,耿义倒可率军进行拦截,同时又令典戎率三万军先行,控住榆中,等着翌日再去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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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水师用计逼退季舒后,本欲收拢兵马固守三水县,然而张广义将他急召回了宣城,同时,被典戎留了一命的木易,也带着千余残兵逃回了宣城。

郡守府厅堂内,水师带着几名亲兵匆匆赶回,厅中汇聚着不少人,气氛很是紧绷,尤其有一道怨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眸看去,见是木易,心中不禁叫苦。

从祁县脱困后,他便知晓了木易被伏一事,哪能不知季舒给他招了个不小的祸患,然而此刻也无暇多想,只能向上首那人拜道:“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诺大的厅堂内,也不过一人坐着,自是自立为王的张广义,只见他面色冷凝,显然极为不悦。

他还未开口,木易便从武将行列中站出来,愤恨不平道:“主上,水师诈我!还请主上为我做主!”

张广义麾下最得看重的五人,火威与金耀皆已丧命,土垚远在榆中,木易新败,水师也没讨到多少好,余下诸人见木易发难,神情不一,却都不出一言。

水师自不能坐视,赶忙辩解道:“主上,此非我本意,乃是季舒围城打援之计,有意嫁祸……”

“好个嫁祸!”木易冷笑一声,拿出一枚印鉴掷在他脚边,质问他道,“你且说被困祁县的是你不是?!这印鉴是你水沐的不是?!派来我乌兰的人是你麾下的不是?!”

水师面不改色,冷静道:“我被困不假,印鉴也确实是我不慎丢失,麾下也的确有不少人被俘,然而即便没有此印与俘虏,季舒亦会派人前往诈你出兵,若你谨慎些……”

他言下之意,便是木易轻信,且行军草率,这才让季舒得逞。

木易闻言,当下暴跳如雷道:“好你个水师!我率军前来救你,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叹了口气,水师让步道:“只怪季舒狡诈,然木已成舟,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商量应敌之策。”

木易虽捡回条命,却损失大量人马,更有难言之痛,简直对典戎和水师恨之入骨,他还欲再言,却被上首的张广义打断。

“够了!”张广义不耐地扫了眼两人,不悦道,“这才几日,便连丢了三个要县,都快让人打到宣城来了,本王要尔等何用?!”

木易不敢再言,将怨恨压入心底,余下众人也纷纷请罪,唯恐被殃及。

发泄了一通,张广义压下怒火,询问道:“事已至此,季舒那厮也不是个蠢的,尔等有何退敌之策?”

季舒善战之名早便传到了落马郡,且此次还让水师栽了个跟头,一举扭转战局,谁也不敢轻视,以致一时间竟无人出言。

良久,就在张广义忍不住又要动怒之际,一名谋士出列,谏言道:“属下听闻,如今坐守季舒后方的将领吴思,原是出自水师帐下,若能将其策反,再度效力主上,顷刻便能断了季舒后路,叫她败亡!”

此言一出,当即有不少人出言附和。

“是极!吴思新降,未必归心,那季舒将后方交托于他,未免自大。”

“只要许以珍宝官爵,不怕他不心动!”

“他既能背叛主上,未必不会背叛季舒!”

众人这么一说,张广义也认为可以一试,便看向水师,欲让他前往做那说客,谁料水师竟先一步说道:“主上不可!”

张广义眉头一皱,问道:“为何不可?”

“吴思此人,颇有些傲骨,并非首鼠两端之徒,今得季舒如此重用,必已归心,此时若前往劝降,只怕其将计就计,反引我等上钩。”

水师心中很有些可惜,吴思并非无才之人,正因有才,更有野心,才不甘屈居他下,转投了易怒少谋的火威,便是欲取而代之。

水师素来善谋,张广义对他也一向多有倚重,因而不得不慎重几分,思量片刻,不再提劝降之事,“那依你看,眼下该如何行事?”

“季舒虽暂且退去,必往松阳,以整合北方兵力,土垚孤军难守,属下早前已派人前往劝说,想来他此刻正赶往宣城。”水师有条不紊道,“方今之际,当收拢各县兵力,扼守三水。”

听他欲守,张广义脸色微沉,目中冷凝,“季舒已从博阳求得粮草,更有整个宁州用以征兵,这般收兵固守,僵持的时日一长,我军必陷入死局。”

“主上所言甚是。”当即有人附和道,“我等已然劣势,唯有险中取胜。”

又有人道:“当初属下便言,定要拿下那名虹瑾,若非水师一再轻视,令其坐大,土垚将军还可牵制那季舒一时。”

水师心中复杂,他不是没想过取下松阳,到底……

叹了口气,他只得继续劝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敌军士气正盛,且季舒善攻,此刻冒然出兵,不啻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只怕正中其下怀。”

张广义动了动身子,有些不悦,“难道本王麾下便无一个善攻之将?”

水师默然不语,一个敢于亲自率军犯险的统帅,他有理由相信,但凡让她寻到丁点机会,势必雷霆出击,没有一定的把握打蛇七寸,冒然出动,只会被她一口吞下。

木易忍耐多时,见水师遭斥,当下忍不住讥讽道:“你一味劝主上遣军固守三水,莫非是想拥兵自重?我可是听说你被困祁县时,季舒便几次三番欲招降于你,难道是寻着了高枝,这才避而不战?”

水师闻言,心中一个咯噔,见张广义脸色有异,赶忙辩解道:“主上明鉴,属下但有反心,早已将三水献上,岂会受召回城?”

“吴思当初不也佯做败逃,拿谷昌做了投名状?”木易冷笑一声,恶意揣测道,“只怕有人觉得区区一个三水不够,还得添上些兵力才好,不然吴思先降,如何能后来居上?”

“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偏就叫你的印鉴落入了她手中,她又在祁县放你一马?”

“休要血口喷人!”面对这诛心之语,水师再不能等闲视之,当即回敬道,“你如此轻易便中了埋伏,大军几乎死伤殆尽,而你安然得返,还在此妖言惑众,不知季舒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离间我与主上?”

“你!”木易气得脸色涨红,情绪起伏下,本就未愈的下身更是阵痛袭来,怨恨几乎让他失了所有理智。

“我若投敌,便叫天打五雷轰!你可知我……”

“够了!”

张广义一声怒喝终止了这场争论,他霍然起身,目光来回扫过二人,片刻后,压下心中猜疑,安抚水师道:“军师忠心,本王从未怀疑。”

“季舒既往北去,土垚又率军南下,不若由军师领兵,设法夺回乌兰。”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兵法·计篇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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