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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九天之上(七)(1 / 1)

听她道出身份,沈浥尘当即下令打开城门,自己亦下了城,携众将前往接待。

见城门大开,名虹瑾下了马,率兵丁步入城中,恰与下了城的沈浥尘迎面相会。

对视之际,两人均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心下同时掠过声赞叹。

“虹瑾见过世子妃。”

在她俯身下拜之前,沈浥尘先一步将人扶住,“不必多礼,名姑娘远道而来,必是辛劳,还请先随我至县府歇息片刻,待我为姑娘接风。”

说着,当下令将领好生招待那随行的千余士卒,又派人往谷昌通知吴思。

名虹瑾温言谢过,途中不忘向沈浥尘问道:“世子妃知晓我?”

“姑娘大义之举,自然如雷贯耳。”沈浥尘看看自己,见衣衫有几处折痕,倒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见客,也不曾修整仪容,叫姑娘见笑了。”

名虹瑾娴雅一笑,大方道:“世子妃玉般人物,何须修饰?倒是我满面风尘,想来不堪入眼。”

闻言,沈浥尘神情一肃,正色道:“巾帼更胜娇娥,姐姐事迹,令人钦敬。”

听她如此说,名虹瑾心下多了几分真诚,转而问道:“世子妃既在上禄,怎的不见世子?”

“姐姐不知,大军初入落马时,谷昌与上禄皆被水师用计攻下,夫君便率军前往追袭,前些日子得了前线传回的消息,说是将其围困于祁县,若无意外,乌兰与三水二县也可一并夺回。”沈浥尘说着,唇畔不由现出些笑意。

名虹瑾听罢,惊诧连连,她是知晓水师本事的,只是没料到短短时日内竟有这诸多曲折。

“世子真奇才也。”名虹瑾由衷赞道,片刻后却是面有悲色,不禁哀叹道,“若我父能坚持到世子大军赶来,也不至死于水师之手。”

沈浥尘默了片刻,只得安慰道:“布政史为国捐躯,闻者无不悲痛,为之惋惜,然逝者已矣,伯父亦是死得其所,姐姐切莫伤怀太甚。”

名虹瑾笑笑,不再言及此事,与沈浥尘说起了落马郡各县的具体情况。

行至半途,察觉城中气氛颇为紧张,且不时有士兵巡视街道,名虹瑾若有所思,遂说道:“上禄原为火威所占,此人暴戾非常,想必城中官吏皆难逃其毒手,吾观此城乃新得,可是仍有暴民作乱?”

“正是,青衣军为祸已久,良民官吏多遭横死,以致城中秩序混乱,难施政令。”沈浥尘轻叹一声,不免愁道,“不瞒姐姐说,我初次接手政务,又少有人能搭得上手,这几日着实焦头烂额。”

名虹瑾闻言,便是说道:“我于此道上倒熟稔几分,世子妃若不弃,我可相帮一二。”

怔愣了下,沈浥尘不由失笑,“我当真是忙糊涂了,姐姐独自管控一县,必然多有心得,一会我自不会客气,还请姐姐施以援手。”

顿了下,她复又说道:“姐姐乃女中英豪,我甚是钦佩,也请姐姐莫要见外,唤我名姓便可。”

名虹瑾也不扭捏,当即应下,“英豪不敢当,姐姐却可当得。”

待到了县府,沈浥尘立刻着人给名虹瑾收拾了厢房,见她有侍女相随,便未再分拨人手,只令人送去了一应物件。

吩咐厨下准备吃食,又传令众将来府用膳,数日忙碌,沈浥尘也未曾顾得上仪表,当下匆匆回房沐浴换衣。

半个时辰后,众将陆续来到厅堂,沈浥尘梳洗过后,先往名虹瑾住处,见她卸去甲胄,换回了素色裙衫,便显出几分温婉。

“先前见姐姐着甲,颇为英气,还道是名女将军,此刻竟不知是否我眼拙了。”

不怪沈浥尘有此疑惑,名虹瑾虽行止大方,也不拘泥,可比起武将,却少了分锐气,倒是介乎文武之间。

名虹瑾摇头一笑,行到她身旁,解释道:“我虽粗略习得三招两式,却万不敢以武将自称,先前披甲,也是为安全计。”

“原来如此。”沈浥尘略一颔首,待她往厅堂行去,一边说道,“不过姐姐看着,并非一般闺阁女子。”

“家父唯我一女,对我颇为纵容,我自幼不喜针织女红,偏爱君子六艺,家父也不相逼,为我延请名师,待及年长,我又好知民生国事,家父也常与我论道。”名虹瑾说着,眸中不由现出怀念与哀色,“今日能安身立命,不同寻常女子束于闺中,全赖家父教养之恩。”

沈浥尘心中亦是感叹,怕触着她伤心事,便不再多言。

不多时,两人移步厅堂,相伴而入,厅中各将原已在案前坐定,见沈浥尘到来,忙止了言语,纷纷起身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沈浥尘一手搭着名虹瑾的小臂,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松阳县的名虹瑾名姑娘,乃名旭大人独女,今日将尔等招来,便是为名姑娘接风。”

沈浥尘此举可谓郑重,名虹瑾心下熨帖,平静地与诸将见礼,而后便被沈浥尘拉往上席。

“远来是客,姐姐与我同坐,再侯一会吴将军也该到了。”

行走间,见众将俱是神情自然,再思及他们方才的恭敬,名虹瑾暗暗惊讶,对沈浥尘愈发重看了几分。

两人在食案前坐定,当即有下人奉上热茶,沈浥尘抿了口,便与众人说起城中事宜,名虹瑾亦略言了几句,开口虽少,却足叫众人对其另眼相看。

沈浥尘听罢,目中异彩连连,她也是此时方知名虹瑾竟有如此真知灼见,所言往往鞭辟入里,寥寥数语便可将困扰她多日的难题解开,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听姐姐一席话,到叫我忆起何洛何大人,想来有姐姐在此,上禄、谷昌二县不日便可恢复秩序。”

当即有将领如释重负道:“是啊,这些日子可把我等折腾坏了,每日里处理不完的鸡毛蒜皮,倒宁可随吴将军去修筑城防,也好落个清净。”

“要我说,这什么样的人便得干什么样的事,要我杀敌可以,管理那些个刁民,当真是憋得火大。”

“就是,还是上战场痛快,以往我还道那些官老爷威风大,现在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

有人打开个话口子,众将便纷纷抱怨起这几日的苦差事,可见着实被折腾狠了。

亦有人出言赞道:“想不到除了世子妃,竟还有这般出众的女子,倒叫我等一干男儿汗颜了。”

名虹瑾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诸位将军征战沙场,以身许国,更胜虹瑾许多,虹瑾也常有报效家国之念,奈何非男儿身。”

听她如此说,当即有人叹道:“可惜了,名姑娘要是男子,说不得也可如名大人般理政一方。”

沈浥尘闻言,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即便大安民风尚算开放,女子亦身缚诸多枷锁,贫民女子自不必说,识字者尚寥寥无几,便是高门贵女,也多为家族所囿,难得自由,遑论与男子一般出入朝堂。

季舒若非假托男子身份,亦难施展胸中抱负,若是无才便罢,但有远志,怀才不遇下,如何心甘?

然世间权势几乎尽握于男子掌中,千载方出一个的则天女帝,尚多为人诟病私德,可见男女之别。

如名虹瑾这般女子,实在凤毛麟角,沈浥尘正深感惋惜之际,却听她掷地有声道:“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纵无一日可食禄于君,家国但有所需,虹瑾亦万死不辞!”

一时间,厅中静默无言,沈浥尘更是大为所震,除却季舒,她还是头一次自别的女子身上看到这等心志。

恰此时,吴思匆匆赶到,众人思绪被打断,这才回过神来。

察觉厅中气氛异常,且众人都向他看来,又见名虹瑾与沈浥尘同坐一席,吴思只得率先开口道:“思来迟,还请世子妃与贵客莫要见怪。”

“将军来得正是时候。”沈浥尘敛了心绪,请他入席,而后便令人送上了菜肴及茶水。

她端起茶盏,看向众人道:“名大人丧身未久,今日便以茶代酒,诸位与我同敬姐姐一杯。”

众人举盏,将茶水饮出几分豪气来,一盏不够,还连饮了数盏,执筷进食之际,吴思又问了些松阳县情况,名虹瑾一一道明。

“无论前线能否拿下乌兰、三水二县,榆中也必要攻克,否则土垚一旦作乱,趁机偷袭后方,大军势必无法安心围攻宣城。”

众将皆知此理,名虹瑾直言道:“松阳尚有兵将三万,随时可听候调遣。”

吴思稍一思量,便道:“算上降卒,我等手中尚有七万兵,届时出兵两万往松阳,合力拿下榆中,应是不难。”

众将均无异议,纷纷请命前往松阳,恨不得能即刻发兵。

沉吟片刻,沈浥尘出言道:“也不必急于一时,后方不可无人坐镇,吴将军走不开身,典将军与耿将军又皆在前线,还是待前线战局定下再说。”

“正是此理。”吴思亦是赞同,“名姑娘远道而来,合该歇上一段时日才是,再说两县尚有诸多事务,世子妃可不能一走了之,将其皆扔与末将。”

沈浥尘闻言,不由笑道:“将军来晚了,不知解救我等之人近在眼前。”

吴思一听,忙向身边将领问询,席间又穿插三两趣事,倒也和乐。

因未饮酒,散席时众人都清醒得很,只是中途频频有人离席更衣。

待众将散去,沈浥尘与名虹瑾亦离了厅堂,并肩缓行于廊下。

远视天边云霞,良晌,沈浥尘突道:“若有机会,姐姐可愿开我朝女子之先?”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秋瑾《满江红·小住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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