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礼大呼冤枉。
外间忽然传来敲门声,竟是馨月来了。
宋玉薇不想让母亲知道莫小野的病,可人已到了门口,又是满屋子的血腥味,想瞒肯定是瞒不过的。
就在她慌张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间换好衣服的黎舟竟去把门给打开了。
“馨月姐姐。”黎舟笑容甜甜:“有什么事么?”
“什么味道?”
门一开,馨月便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想要进去,奈何门口被堵住。
“姐姐说的是血腥味吧。”黎舟笑容不改,望了眼身后凌乱的桌面,道:“方才我与王歇讨论机关,那家伙不小心,竟把手臂给伤了,我已经让人将顾大夫找来了,正在包扎呢。不想竟惊动了姐姐,姐姐要进来看么?”说着让出道来。
“怎的这般不小心。”
馨月嗔怨着,跨步进房。
宋玉薇早已按黎舟说的备好应对戏份,用被子将小男孩盖上,将浸血的布包在王狗剩臂上。
馨月进房看到的跟黎舟说的竟也无异,只是这地面上的血未免太多了些,关心道:“歇少爷没事吧。”
王歇因为先前帮小男孩止血,弄得浑身是血,模样看起来很事滲人,呵呵笑道:“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
宋玉薇上前:“姐姐怎么来了?”
“王妃听到这边有嘈杂声,不放心,便让我来看看。殿下玩归玩,可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宋玉薇笑吟吟拉着馨月往对间走去:“我记得姐姐是打珞子的好手,前些天得了个金香囊,想做成配饰给太奶奶当六十大寿的寿礼,就想请教一下,用什么颜色配好。”
宋玉薇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锦盒打开,里头放着核桃大金灿灿的飞凤穿花镂空小香囊,道:“我还没想好要用什么香放里头呢。不过听冯嬷嬷说,太奶奶这些天总喊头疼膝盖疼,想来是风邪入体,回头让顾大夫开些驱风止痛的药放里头,随身带着,希望能帮她老人家减轻痛苦。”
“也亏你有这份心。”馨月接过香囊,看了看道:“既是金色华贵,又是寿礼,自然是红色最配。不过,香囊是日常佩戴的东西,老佛爷素来喜欢低调点暗沉点的,若是大红,怕是会被撂到一边,不如用栗色,把这金色压下,低调,也符合老人家的日常。”
宋玉薇一脸受教,“只是我的那些丝线中,并没有栗色。一时间,也不知该向哪里找。”
“这有什么。”馨月将金香囊放回锦盒,“栗色的丝线我这里有好些,回头打好就给小殿下送来。”
“那就谢谢姐姐啦。”宋玉薇笑嘻嘻道。
馨月笑:“这有什么。帮殿下分忧解难是馨月的本分。”
顾礼从对间走来。
“歇公子的伤可处理好了?”馨月问。
“好多了。”那头传来王狗剩的声音:“姐姐放心,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馨月笑了笑,朝顾礼道:“正好我有事想问问先生,一起走吧。”
两人离开房间,宋玉薇自去处理小男孩的事不提,且说二人。
馨月直接将顾礼领进离安房里。
询问过女儿的状况后,离安便道:“前两天的粉末可查出了什么?”
“是附子粉。”顾礼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离安,道:“附子这药,有定惊祛风的作用。用得好,可药到病除。用不好,是会要人命的。尤其是生附子,没经过炒制,随意乱用,极容易导致人神智不清,混在寻常药物中,极难发现。经年累月地积累,身子一天比一天虚,一直到倒下,是种十分歹毒缜密的投毒方式。”
离安看了眼递上来的东西,目光沉沉:“可有解法?”
顾礼缓缓摇头:“若是早日发现,停止服用,再悉心调理,尚可保住性命,若天长日久,症状显现,便是回天乏术。”
“我知道了。”离安按压太阳穴,“让我静一静。”
顾礼馨月齐齐退出。
送走顾礼后,馨月便前往正殿探听命案之事。
后花园的尸体已经被拉走。
西侧殿的动静也停了下来,正巧碰到冯嬷嬷打开房门,两个老嬷嬷架着瘫软的翠玉出来,一直守在门口的翠母不顾阻拦,扑了上去,大呼:“我苦命的孩子!”
馨月心下冷笑:“现在知道苦了?方才听到女儿有机会侍奉太子的时候,是谁嘴角翘天上去了。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动坑害小殿下的念头。也不想想镇北王府是什么样的存在!”
正想好好观赏观赏这出好戏,不料,竟有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进正殿便大呼:“宰……宰相大人求见。”
馨月闻言大惊,忙折返西侧殿,将这消息告知离安。
“他来做什么?”
离安揉揉太阳穴,对父亲的忽然到来深感头疼,只吩咐馨月到正殿好生听着,有什么事立刻来报。
原来,那离仞自朝贺时听闻后宫发生命案,本就不放心,一直在圣安殿侯着,只道等母亲出来,也好问个究竟。
然而,未等到离老太君,倒是等来了门生梅侍郎的求救。
而这梅侍郎,正是翠玉的父亲。
梅侍郎本是探花出身,因写得一手好字,得到离仞赏识,将他提拔到礼部。
刚好礼部的工作时间大多在宫中,一来二去,就与还是太子侧妃的惠妃身边宫女看对了眼。
惠妃有心拉拢礼部,便将翠母配给他。
两人生的女儿翠玉更是直接选在太子身侧当了近侍,要是造化好,入主东宫都是迟早的事。
谁料,所有希望竟因镇北王妃的一句话破灭了。
深知是自家女儿糊涂,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犯下弥天大罪,可当爹的没理由见死不救,只能腆着脸去求宰相。
经过一番了解,再加上离仞跟这梅侍郎也有些私情,也感觉这刑法过重了,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哪里就值得把女孩儿的一生毁了,便递了拜帖要求入后宫觐见,顺道看看这久别的嫡女和从未谋面的小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