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管事带着明锦芸来到院门前,让一个小丫鬟进去通报。
一会儿丫鬟又出来,请他们进去。
姚管事带着三人入内。明锦芸见上座一位头发灰白、满身绫罗、遍插金饰的老妇人,左边下首坐着一个脸若银盘、浑身雍容的中年妇人。
右边下首坐着明锦芸前几年见过的三婶娘,她柳眉高挑、眼尾上扬、尖尖的下巴如鞋拔子一般向前翘起。
她全身上下金光闪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庙里的金身菩萨呢!
明锦芸心中暗忖:这两位一定就是老夫人和世子夫人了。
于是忙上前向老夫人行礼:“锦芸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福寿安康!”
老夫人笑着道:“好!好!锦芸啊,快过来,让五祖母好好看一看你!”
“哎呦呦,瞧老婆子我这记性,你还得见过你大伯母和三婶娘嘞!”
于是指向左边的雍容妇人:“这是你大伯母!”
明锦芸上前行礼问安过后,她又指向右边:“这是你三婶娘!”
三婶娘笑道:“这丫头我早在三年前就见过了,这模样儿啊是越发出挑了!”
明锦芸同样行礼问安后,早有丫鬟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紧挨着老夫人的侧边,她上前行礼坐下,老夫人倾身过来,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个不停。
明锦芸:“……!”
真用得着看得这么仔细?
老夫人一直带笑,可笑意终究不达眼底!
这些生活在大家族后院的女人们一天不累得紧么?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端详得仔细,明锦芸挂着招牌式的礼貌微笑,也趁机观察了一番老夫人——
老夫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明锦芸见过一些国字脸的官员、男子,比如她五姑父和李康泰的养父就都是国字脸,他们的国字脸看起来就给人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可老夫人的国字脸配上她的丹凤三角眼、塌鼻子下面一张扁扁薄薄的唇,看起来只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哎呦呦,瞧这丫头!可把你们家的大丫头,二丫头,还有你家的五丫头给比下去咯!”
“这模样!这气派!还只有咱们宫里的娘娘比得上啊!”
明锦芸:“……?!”
你确定不是在给我拉仇恨?
世子夫人也笑得眉眼弯弯:“是的呢,这丫头这人才,可不把她们都给比下去了么!”
三婶娘也斜睨着眼睛笑道:“也是呀,我早就说过,这丫头很不错嘞!大嫂你第一次见,可得好好看看!”
世子夫人笑道:“那可不?平常从你嘴里出来的话呀,十句总没有半句是真的,这一次你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三夫人假装恼怒:“瞧大嫂你说的什么话?弟妹何时骗过你呀?”
几人笑乐了一阵,老太太让她身边嬷嬷拿来一个锦盒,递给明锦芸:“这是我年轻时戴过的,正适合你们年轻姑娘,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明锦芸笑着接过,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一看这玉质就是上等,她心中有些称奇:这手笔不小啊!
她忙推辞道:“这太贵重了,我年纪小,不适合带这么贵重的东西,老夫人还是收回去吧!”
老夫人脸一板:“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放心收下吧!”
明锦芸只得郑重谢过,收下了这只镯子。
接着大伯母给了她一只做工精良的金步摇做见面礼,三婶也给了她一支金簪,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她只得都收下,又好生谢过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丫鬟进来请示:午膳已经备好,是否现在传膳?
老夫人道:“快快传膳,可别把我们的小客人给饿着了!”
于是一群婆子摆好桌子,一群丫鬟手捧菜肴鱼贯而入,须臾桌子上一溜儿摆着鱼肚煨火腿、海参烩猪筋、淡菜虾子汤、糟蒸鲥鱼、红烧里脊、宫保野兔、麻辣鹌鹑、湖米茭白、爆炒鱿鱼、箱子豆腐、风羊片子、鸡笋粥、芙蓉蛋,还有挂炉山鸡、生烤狍肉,随上薄饼、葱段、甜面酱……
还有芝麻卷、枣泥糕等各色果品糕点和萝卜干、酱萝卜皮、腌皮蛋、咸鸭蛋等咸菜酱菜,明锦芸尝过后确定正是她作坊出品。
主食有米饭,白面馍馍和葱油大饼。
另有丫鬟捧上君山银针,从上到下给每一座位上都斟了一杯。
等一切都摆放好,老夫人对她两位儿媳妇说道:“你俩今日就不用侍候了,直接坐这儿陪客吧。”
两人笑着坐下,殷勤地让丫鬟给她布菜。
丽人珍珠早被老夫人身边丫鬟领到另一边偏厅吃饭。
一餐饭毕,明锦芸都出了一身汗——这热情劲儿,还真是令人难以消受呀!
饭后又有丫鬟捧上漱口茶,众人漱过口后,丫鬟再次捧上绿汪汪的碧螺春,明锦芸象征性的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几人又说笑了一刻钟,老夫人有些困倦,便吩咐身边嬷嬷带明锦芸下去休息。
这时姚管事像掐好时间一般到来,和那嬷嬷一起带着她们主仆三人穿过一片曲折变幻、怪石嶙峋的假山群,来到一座清幽雅致的院子。
明锦芸抬头一看,头顶匾额上书“翠景院”三个大字。
姚管事招手唤来两名丫鬟对明锦芸说:“这两个原本是国公爷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国公爷知道小小姐要来,就把这两个提成一等丫鬟,专门让她们伺候您呢!”
说罢转头又对两个丫鬟说:“从今天起,这院子就是小小姐的院子了,你们是国公爷专门拨给小小姐的丫鬟,可得把小小姐侍候好了,不得像以前一般惫懒!”
“还有,来前国公爷就吩咐过你们,从今后小小姐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除她以外,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姚管事教诲!”
明锦芸挑眉笑了——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呢,国公爷还真是有些意思!
两个丫鬟又转头向明锦芸行礼:“奴婢雪柳(暗香)见过小小姐,小小姐万安!”
明锦芸让丽人珍珠扶起两人,姚管事让两人带着主仆三人进入院子,他自己和那嬷嬷向明锦芸行过礼后,回自己主子那里交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