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段纶的背影,李世民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个麻烦丢出去了!
刚刚坐回锦塌,长孙端着茶盏施施然的就走了出来,将茶盏放好,而后倒满一杯,就递给了李世民,以往淡然的脸色,此刻却是有些凝重。
李世民接过茶盏,看着长孙凝重的面色,幽幽一叹:“观音婢,你听到了?”
“嗯!”
长孙轻轻颔首,神色肃然,缓缓出声:“陛下,你说我们孩儿为什么这么苦啊?明明一个人支撑家族都已经很困难了,这些世家还要找他的麻烦!”
“唉!”
李世民摇了摇头,举到嘴边的茶也是喝不下去,顺手将其放在面前桌案之上,而后抱住观音婢,下颚放在长孙头顶,语气中满是无奈。
“这就是红眼病吧,怪只怪咱们孩子太优秀了,让这些世家眼红,这次回来,这小子又有军功傍身,又有咱们释放的恩宠,他们不眼红就怪了!”
“另外,这次书院产生的影响力,确实太大,根本无人能够平心对之,世家能做出如此行为倒也是正常,只希望他们止步于此,不要太过过分!”
哼!
长孙轻哼一声,一脸不满,推开李世民,轻喝道:“你说,你为什么不出手,还要沐儿自己处理,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说到最后,长孙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二,满脸气愤之色,势要和李二讨个说法。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李二露出愧疚,反而眼眸变得深沉,完全与在段纶面前时的姿态完全不同,若说那时李二像一个甩锅侠,现在,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帝王。
随后说出的话语,更让长孙心中一沉。
“此事并不简单,现在应该只是露出一角,若是贸然插手,怕是看不清全局,朕代表皇室,更不能肆意妄为,只能让沐儿先自行抵抗,等大局显现,到时就能里应外合,还能瓮中捉鳖!”
听着这话,长孙顿时明白,她亦是皇室之人,理解的更是通透,当即轻轻点头,表示赞同,确实,若是有一举解决之法,做出一点牺牲倒也无妨,并且如今的李沐已经不是之前的李沐。
从这次世家采取的方式就能看出,有军功傍身的候爵,他们就算有所动作也不敢明目张胆。
正此时,殿外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陛下,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求见!”
“嗯?”
李世民微微愣神,国舅来干什么,现在不是忙着给有功军卒分配官职工作吗?
长孙缓缓起身:“陛下,相必是很重要的事吧,不然,也不会中断公务前来!臣妾就先行告退!”
而后对着李二施了个万福,转身离去。
长孙刚走,长孙无忌在李世民同意之下,迅速冲进了甘露殿,刚进殿门,双手递上之物,就让李二猛地一惊。
“陛下,吐蕃密折!”
吐蕃密折!
李世民双目一缩,眼神陡然凌厉,吐蕃暗子居然传回密折,按道理非大事吐蕃暗子轻易不会动用,每一个都是大唐皇室花尽心思安排进去,动一次,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而现在……
没有丝毫犹豫,李世民伸手接过,查看印泥完好无损,无人拆过,方才撕开信封,查看起来,一字一句尽入眼帘,片刻之后。
“嘭!”
一声闷响骤然在殿中响起,李世民面前的茶盏已跌落地面,化为碎片,而后一声爆喝骤然在殿中炸响。
“好!好!好!”
“真是朕的好臣子,枉我还想多留你们一命,没成想,居然吃里扒外,暗自勾连,这是想造反吗?这是想毁掉我大唐江山吗?这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越说李世民越激动,胸膛不断起伏,脸色已经骤然变得有些狰狞,手掌更是拍的桌案砰砰直响,在大殿之中不断回响,三声连问更是充满凌厉寒意。
这话,就算是长孙无忌,也不敢接,谁接谁就有谋反之心,此刻他身抖如筛糠,汗水已经湿了后背,冷汗也是顺着脸颊不断向下滴落,他不知道李世民嘴中说的是谁,但丝毫不阻碍他在心中咒骂信中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王八蛋活的不耐烦了,居然乱搞事,而后让自己置于如此尴尬境地。
正此时,李世民护目转向长孙无忌,劈手将信甩给长孙无忌,声音冷厉:“国舅,你好好看看,看看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长孙无忌连忙接过,抬起袖子擦了擦如水般下落的汗水,颤抖着看着信件,信的内容不长,但长孙无忌却是一字一眼的看完,每看一个字,他的嘴巴就要更大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进入脑海,他直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的是造反!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是造反。
整片信件,从头到尾都在说一件事,那就是造反。
王家之孙,王依尘如今已入吐蕃,并且成为吐蕃国师,并且暗地里与王家勾连,此时更是与其他几个世家搭上关系,并且信中还说吐蕃在王依尘的鼓动之下,准备趁着大唐刚打完一场战事,国库空虚,对大唐动兵,到时候,境内世家便与外界里应外和!
这不是谋反,这是什么?
他也终于明白李二为什么会暴怒了,都他么谋反了,这要不暴怒那才叫奇了怪。
但也是瞬间,他就知道这事的重要性,也明白陛下为何没有立马定下决断,七大世家连同造反,这事太难处理了!
要是只有一家,那杀就杀了,但七家联合,却是不能擅自动手,七大世家都是树大根深之辈,想要连根拔起,怕是要动摇大唐之基,更何况如今的大唐刚战胜突厥,还未缓口气,若是擅动,天下必将大乱,这个后果,无人能担。
就算是陛下,也不敢!
前有三年天灾,如今刚刚缓和,按照李沐奏本,本就该进入休养生息之态,不能再起兵戈最好。
但现在却又是此事,而且世家已经明目张胆的开始行动,阻碍书院,这无疑是在陛下头顶跳舞,挑衅!
这怎么处理,难啊难啊!
长孙无忌心中翻腾不休,脸上满是这事不好办的难色。
深深呼了好几十口气,才将心中怒火压下来的李世民,目光投向长孙无忌,出声问道:“国舅,你可有解决之法?”
长孙无忌身子一颤,还是没有逃掉,但他不准备自己一个背这个锅,要背也是大家一起。
当即拱手沉声进言:“陛下,恕臣愚钝,不敢定夺,还请房相杜相他们一同商议,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