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赚钱，程处默是兴奋的，不过他表现兴奋的方式却是吃，狠狠的吃甘书荣换来的肉食，仿佛是要将甘书荣的肉全都吃完一般。
眼巴巴的看着被穿在一个粗大木棍上的全羊，程处默不断的吞咽着口水，目光更是不断投向李沐，眼中满是渴望：“沐子，这好了没？”
李沐白了程处默一眼，撇撇嘴：“你问我，我又不会烤，只会撒调料，你应该问白沁的弟弟才对！”
听着这话，程处默目光连忙转向正转动着木棍的白弘，白弘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局促，仿佛是经历着一个巨大的考验一般，声音有些结巴：“额……小公爷……快……快好了！”
原本他只是被甘书荣雇来宰杀牛羊的，突然那听到甘书荣问谁烤全羊的手艺好，他就鬼使神差的举了手。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只是今天的烤全羊却是与他见过的烤全羊完全不同。
因为李沐像是变魔术般，从一个口袋中不断拿出各种他从未见过的调料，除过第一波刷油是他做的之外，其他的完全就是李沐在操作，而他的工作就是转动全羊，以及看羊的成色。
但在这一个个调料的叠加下，烤全羊散发出来的气味，却是让他分辨不出来这羊肉到底熟了没有，因为这香味太诱人了，而且烤全羊在李沐的刷油下，已经变得金黄，这与他烤羊的方式完全不同，他烤羊从来不敢用这么多油。
李沐见状，顿时知道自己这个混子还是要上场，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上上调料就好，现在看来，还是要自己动手，随手翻出小刀，从中切下一块，就塞进了嘴里，顿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冲击了味蕾，不错，刚刚好！
摆了摆手，示意可以了，那烤全羊就被迫不及待的程处默抬上了桌案，用力一拉，那木棍便被甩了出去，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只烤羊腿就被他撕了下来，蹲在一旁大快朵颐起来，嘴中更是不断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看着程处默这么猴急的模样，牛进达正要一脚踹出去，骂声不知道尊老，眼前的羊腿却又是少了一只，瞪眼一看，薛万彻已经抱着吃起来了，当即扑了上去，一把就扯下一只羊腿，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最后的一只羊腿，却是无人动弹。
李沐见状笑了笑，指挥张木头把羊切块分给众人，随后便抓起最后一根无人动弹的羊腿，正此时，却是感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转头望去，赫然是已经将脸上血污洗干净，显得无比清秀的白沁。
而在这一瞬，白沁似是知道自己举动的不妥，连忙将目光转了过去，但还是被李沐抓到。
同时，正跟着薛万彻谈笑的白严也是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羊肉，对着李沐拱手：“侯爷见谅，小女只是习惯了草原生活，对于中原饭食有些不适应，这两天吃的不好，所以……”
原来是个挑食的主！
李沐笑了笑，顺手将羊腿递向白沁：“给，吃不习惯的话，吃这个！”
李沐坦然，白沁却是局促起来，原本清秀雪白的脸颊上瞬间升起两团红晕，然而薛万彻像是来了兴致，不断撺掇着收下，然而白沁却是动也不动。
白严见状，目光闪了闪，对着李沐拱手抱了抱拳，上前接过，道了声谢之后，塞到了白沁手中。
随后对着薛万彻微微一笑，再次接上之前的话题，继续畅快的聊了起来，至于脸颊通红的白沁，却是无人理会，她那漆黑的眸子扫了一圈，见无人注意，方才偷偷摸摸的吃了起来。
而这一幕，却是薛万彻尽收眼底，老脸上忍不住的露出有些猥琐的笑意。
而白严眼中却是露出一丝无奈，这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薛万彻与白严的暗中沟通，李沐不知道，就算看出端倪也怕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城中的基础建设和改建，已经是进行的差不多，完全不用他再跟着，这个烤全羊，就算是对于他们对于这个工作结束的庆功。
庆功结束，自然是要好好的歇息一下，但还没走两步，甘书荣却是紧跟着屁股追了上来。
唐人是不吃内脏的，尤其是牧民，在他们心中，这内脏是不详的，并且这东西与人的很像，每看到这东西，他们就像是看到了自己被野狼开膛破肚模样。
所以，他们一般都是拿去喂狗，不尝半口。
但甘书荣是一个商人，他的言语也充分证明了他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侯爷，牛羊的内脏有办法处理吗？”
将一切都变成钱，就是商人的最高追求！
听着这个问题，李沐愣了愣，大唐人问出这样的问题，让他有些吃惊，这是要打破思想的枷锁啊！
看着李沐愣神，甘书荣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以为李沐是瞧不起他，出声解释道：“侯爷，那啥，现在我带来的货物，都已经卖完了，就剩下这些内脏，我就在想这也是肉，有没有办法处理一下，让他也能卖！”
对于李沐他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就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既然身为商贾，自然是要钱看齐，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耻的，他相信李沐并不会因为这些而瞧不起他，不然就不会教他军粮和行军肉的制作方法了！
而李沐的回答也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老甘，这次赚的钱已经足够了吧，怎么还要想着扭转大唐人的思想，去接受内脏呢？”
听着李沐是劝说，并没有否定和拒绝，甘书荣目光闪了闪，随后沉声道：“兄弟，咱们不同，你家现在就是我们这些商贾最羡慕的存在，身靠皇家，程家与李家，背景够硬，虽然只是个侯爷，但除过世家能跟你掰腕子，真没有几个人能和你动手！”
“而我家，却是破落门第，如今只求一活罢了，说实在的，这次前来朔方，是程处默劝我来的，为的就是想搭你的车，原本我是不太相信的，但好在我信了，这一把赌对了，这次收获的货，回到长安随随便便就能卖两三千贯，再加上军粮生意，这次真赚大了！”
“毫不避讳的讲，我家所有的值钱物件，全都被我换了货物，现在我是恨不得将把每一块石头变成钱，家里人多一文钱，也多一分安心，更别说这么多内脏了！”
听着这话，李沐怔了怔，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身担整个家族命运的人，和自己毫无差别，他相信，要是自己倒了，李庄的体系和体制，不出一月，便会崩塌，而李庄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世家朝廷分割。
同类人，总是最能引起共鸣，事情到这里，自然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并且这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军伍本就是杀人的地方，恐怕见过的人的内脏，都比牛羊的多，忌口这个话题，根本不会存在在军营之中，只要做的好吃，他们才不会在意到底是什么。
随后对着甘书荣点了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