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在勘察营地,作为军营之中的主帅,事无巨细是他的一贯作风。
并且这宿营地也是相当的重要,不但要注意天气的影响,还要防备遇袭,至于水源的问题倒是不必在乎,这冬天最不差的就是水。
而这事,一般都是资历最老的人来决定。
这支队伍中,资历最老的人除了老牛就没有谁能和他相提并论了,可以说,程处默活了多少年,他就最少打了多少年的仗。
宿营地很快选好,在一个背风的山坡,小山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的树木,李沐抬头张望,也没有看到任何兔子,顿时就绝了吃野味的想法。
离家之前打的兔子被厨娘拿去炖了汤,这让李沐很是遗憾,程处默也是满脸的沮丧,不过最沮丧的却是甘书荣。
李沐答应他要教他做行军肉,但现在连个肉都没有见着,这个想法就只能再往后放放。
孙思邈抬头眺望着向着山上攀爬的三个少年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思爬山,这三个少年人的心不是一般的大。
“师父,今晚咱们会有事吗?”
刘神威将手放在柴火上烤着,嘴中轻轻吐出自己的疑惑。
孙思邈捋了捋被寒风吹乱的胡须,面色肃然的轻声道:“我们应该没有事,那些人不是冲我们来的!”
听着这话,刘神威顿时一愣,放在火上的手也是定住。
噼啪!
柴火发出一声脆响,一个火星子猛然崩到刘神威的手上,一声吃痛的惊呼就响了起来。
下一秒,刘神威就将手按进了雪地,降温,但目光却是定定的望着孙思邈:“师父,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小郎来的吗?”
“嗯!”
孙思邈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他算是见到李庄出来的孩童的厉害了,只是轻轻一点,就知道了个通透。
但令他意外的是,刘神威居然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按道理,不管现在刘神威什么身份,也是李庄出来的人,怎么着也该紧张,甚至跑上去警告李沐。
而他甚至都做好了将刘神威拦下的准备。
“怎么?你不着急?”
刘神威将手从雪地上拿起,看了眼没有烫伤,松了口气,冬天的伤好的都很慢,随后再次放在火堆上回温,对着孙思邈笑道:“师父,徒儿说句不好听的,咱们现在才想到的事情,小郎估计已经开始准备了!”
“哦!”
孙思邈惊异一声,目光不由的就转向了小山坡的三个少年人。
而此时,三人都已经是有说有笑的向着山下走了,两手空空,看来没掏到兔子洞,但跟着三人的护卫两人,一人却像是掉进兔子洞里,不见踪影。
“徒儿,你这话倒是有些太刺耳了!”孙思邈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刘神威从包裹中取出一块饼子,架在火上烤:“希望师父你不要见谅才好!”
……
老牛眯着眼睛看着没有变小反而变得更大的雪,嘴中不由的喝骂了一声:“这该死的鬼天气!”
说罢,一把放下帘子,走进了帐篷。
坐在火堆边,掏出中午顺过来剩下的饼子,将其一一放在火上烤着,等待副手禀报工作。
下了山的李沐对着程处默与甘书荣摆了摆手,便带着张木头开始巡营。
检查有没有兵卒冻伤,是每个将领该做之事,而李沐更是可以当场给出治疗意见。既是副手,又是医官,牛进达自然用的毫无心理负担。
当李沐从一个个充满脚臭的帐篷中穿梭而出的时侯,脸上的神色总要变化一下。
在检查完第七个帐篷的时侯,李沐终于忍不住了,戴上了麻布口罩。
而后巡营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口罩的作用,让工作变得更加迅捷。
冬天的天都黑得很快。
在天擦黑时侯,带着口罩的李沐终于是走进了主帅帐篷。
交谈的时间不长不短,在天色完全黑下的时侯,李沐出了帐篷,在张木头的陪同下径直回了自己的帐篷。
而帅帐中的牛进达看着火上烤着的仅剩一块的饼子,有些苦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也不怕撑死!”
而后把最后一块饼子塞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有点干,有点涩,但葱香味道依旧浓郁,灌了口水,将饼子咽下,就对着账外亲兵喊了一声。
顿时,整个宿营地帐篷内的用来照亮的灯火便是灭的干干净净,唯有取暖的火塘在劈啪作响。
而在帐篷外则是巡逻的军卒举着火把不停的在营中转来转去,铁甲碰撞的声音成了让众人安稳入睡的催眠曲。
柳丁!
是跟着张木头一起来到李庄的,也是除过张木头之外,跟着李沐二十个人中实力最强的人。
相比于张木头的体型宽大孔武有力而言,他的身子比较瘦小,但相对于李沐来说,还算是稍微健壮,擅使双刀,一手双刀耍的是相当的漂亮,攻防兼备,他也是凭借着双刀之技,在每次的切磋中都能占据着上风。
唯一打不过就只有张木头,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是双刀,单臂之力根本就挡不住张木头的重砍,每次他都是被大力破防,也被打得没脾气,见到张木头都要软上几分。
但现在,他胸中满是怒火,心中不断的问候着张木头的亲属,从上到下问了个遍。
并且正着问反着问横着问斜着问各种花样问,他都问过,但却是丝毫没有减弱他心中的怒火,反而是越来越愤怒。
因为太他么冷了!
他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的身体尽量保持活跃的状态。
身下垫着的十几个装满开水的水袋,此刻已经是冰凉一片,并且已经开始有冻成冰的迹象,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冻死在这。
塞进腋窝下的手,也已经隐隐有些麻木,再这么下去,就算敌人来了,他连刀都握不住,就只能送菜!
这样的结果,他是不想看到的。
堂堂玄甲军名列前茅的人,却是要冻死在这,要是传出去,这不就成了整个大唐玄甲军的笑话。
正当他要顶开头顶上支棱起来的油布时,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是顺着头顶的雪,清楚的钻进他的耳中。
“总算来了!”他心中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