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和姚妈妈既已答应不拦她,相互看了一眼,姚妈妈还是劝了一句:“姐儿,你要是想出气,我们不拦你,注意些分寸就是了。”
崔妈妈则默默地去了院门前,那门闩好。
她就那么刷刷刷地朝着刘洛身上抽,一开始,被绑得结实的刘洛还能弹一弹,嘴里依然唔唔的,音调较高,到后面,渐渐变得平缓,大约是在求饶。
这才哪跟哪?就受不了了?依着前世今生的仇恨,她只想抽死他。
右手打累了换左手,两只手换了两遍,刘洛身上的衣服隐现红痕,姚妈妈拦住了她:“姐儿,快快住手,再打,就要打死了。”
她愤然收手后,冷冰冰地道:“回去告诉你祖父,下回再敢对我们家人动心思,你就别想活着了。”
刘洛被人发现,还是因为一小厮路过,发现院子门大开着,还以为遭了贼,进去一看,这才现被人捆着,奄奄一息的刘洛。
刘氏赶过来时,吓了个半死,以后娘家的路怕是要断了。她又不敢去找黄玉馨的晦气,让大夫过来看了刘洛,听闻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让人给他灌了参汤,立刻派人送回了刘家,对内只说是遭了贼,应付那些下人。
刘仁修看着孙儿的惨状,气得差点晕过去,他派去北岭的人全死光了,孙世成和那五个死囚一起被抓进禁卫司,他这是彻底落败,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忍,哪怕孙儿被打成这样,也得忍着,否则牵连到上头,刘家就全完了。
李烨下午又来了,他说北岭开采矿石昨日已经开始,有叶方林在那里照看着,一切进展有序,他回来把济世堂里的事打点清楚,交给袁三喜,就准备去关外。
五月十六清晨,长乐坊突然被禁卫军包围,孔昭带着人闯进长乐坊地下密室里,救出身负重伤的吴青枫。
事情说起来,就有些复杂。
章正显出狱后,官复原职,动用多处人脉关系,查到付益琨在京郊农庄中的铸铁炉,顺藤摸瓜,又查到他们通过酒桶把这些武器运进京,每个月初一十五两日夜里送进长乐坊后面,再通过密道送进承平公主府别苑密室内。
那日夜间,探子正巧撞见禁卫司指挥使佥事吴青枫被他们抓住,上报给了禁卫司,孔昭震惊之余,带了禁卫军闯入长乐坊将其救出。
在这之前,孔昭还接到皇上旨意,亲自去沧州查看了承平公主在沧州的农庄,如实上报后,皇上还待隐忍细查,哪知这么快就又出了这样的铁证。
皇上盛怒之下,将承平公主贬为庶人,儿子削去爵位,一家人发配至岭南蛮荒,永世不得回京。
一众与其相勾结的人全部被扒出来,该砍头的砍头,该发配的发配。
再说这吴青枫也是凶险,单人匹马闯进虎穴,若不是被章正显的探子撞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事实上,这个探子不是别人,正是桑梓,那日黄玉馨派她去,就是怕吴青枫冲动行事,结果不出所料。
桑梓自称章大人的探子一事,章大人自己也没弄清楚,孔昭后来也没追问,这样大的一件谋逆之事,这点小事很容易便被忽略了。
再来说说这刘家,吴青枫一早派人盯着顺天府的左孝全,发现他与孙世成有来往,那日抓到孙世成之后,基于那五个死囚,一直也是倾向于朝着左孝全这边审问,意欲把左孝全那只臭虫给抓出来,哪知第二晚,孙世成就在禁卫司里用裤腰带悬梁自尽了。
孙世成之死,是在承平公主事发前,自然是吕佑安派人做的,因此在等到承平公主事发后,他们这一干人等全部被清算,唯独因孙世成身死,断了与刘家的牵连。
刘家虽侥幸躲过一劫,终是大势已去,再无背景,只有回去啃老本的份。刘仁修原来还想寻机会报仇,如今就再也别想了,以后只能是对着黄家卑躬屈膝,期望黄家不计前嫌。
黄玉馨终于将北岭那座玉石山完完全全据为已有,这中间历经的凶险,旁人无从知晓,舅舅已经按她所说,去往关外。
她本来想去到庄子上去阮姨娘同住,顺带打理这些矿石生意,阮姨娘觉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经常抛头露面,总是不好,她自己也能识文断字,看得懂账本,主动帮她打理起北岭那边一些琐事,加之有叶方林照看着,她就只需在家坐等收钱。
六月二十,西北暴乱升级,地方驻军压力陡增,上书请求朝廷派兵支援,程颐领了兵符挂帅西下。
今日是夏韶华十五岁生辰,她的及笄之日,黄玉馨受邀前往观礼,一早带着江萝坐了马车,朝夏府行去。
行直东城门大街,正巧遇上程颐一身戎装,领着一队干将由东自西而去。
她们的马车停在路边避让,街上百姓闻迅而来,夹道相送,不自觉地,竟有一股悲壮之意。
自古百姓最渴望国泰民安,听闻西北现在四处是打砸抢烧,个个心惊肉跳,只寄期望于程家威武之师,安定暴乱,四海升平。
江萝撩开车帘,好奇观望,感慨道:“小姐,程将军当真是威风八面,这气势一看,就叫人闻风丧胆,奴婢觉着,有他去西北坐镇,定能安享太平。”
黄玉馨也顺着车窗看了两眼,若不是早先知道结局,这排场,这气势确实让人震憾。
静静等待着队伍离去,人群尽数散去,她们方能继续前行,听说典礼定在辰时中,迟到应该不至于,只是怕掐着点显得有些不大礼貌,便生出几分焦急。
好不容易等人群渐渐散去,有个人骑了马,横挡在她的马车面前。赶车的桑雏也认识他,永诚候府的大公子,吴青枫。
吴青枫伤愈后,已经直接提升为禁卫司副指挥使,他今日不当值,穿了一身靛蓝色紧身常服,眉宇间是万年化不开的冷峭,与桑雏二人大眼瞪小眼。
黄玉馨察觉出不对,问道:“桑雏,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桑雏答道:“有人挡路!”
吴青枫听闻后怒了:“好一个大胆婢子,又不是不认识本公子,胆敢这般无礼!”
黄玉馨听出是吴青枫,暗叫倒霉,不得不撩开车帘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见吴青枫也没穿官服,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