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又是超乎想象的顺利,历经这次的危机,黄承忠已经不得不对黄玉馨刮目相看。
可惜是个女娃,终究是要嫁做人妇。若是能像秦老太君那样名震大周,黄家最起码还可以兴盛个几十年。
天色渐晚,书房里掌起了灯,黄承忠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到案几上说道:“这盒子里是秦老太君的遗物之一,你拿回去好好保管着吧。”
黄玉馨心知候爷是想用此物来抵她那幅画,也就欣然接受了。她小心地拿过来,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秦老太君获封女将军时,先皇特意用上好的玉石命匠人打造了一块玉佩,上面雕刻的是一个身穿战甲的女子骑在一匹生有双翅的飞马上,手持长枪飒爽英姿。
这与她那幅画比起来,珍贵数倍不止。她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她救章家,纯粹是为了想让章正显继续查那付益琨,章正显为人刚正,被摆了这么一道,肯定要追查到底,早些把事情给捅穿了。
黄承忠摆了摆手:“你不必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既然给了你,你就把它收好了。秦老太君去世后,这东西本来应该随着她下葬,你太祖父没舍得,把它留下来,如今看看这些个子孙们,哪里还配自称为她的后人?”
言下之意,是对她的高看,实在惭愧。
黄玉馨默了一会儿道:“多谢候爷的厚爱,如此,那馨儿便收下了。”
黄承忠点了点头,又问:“听说,你还卖了一幅温先生的画作给了沈贺?我先前忘了问你,你怎么会有两幅温先生的画作?”
黄玉馨早就想好了说辞:“说来也是巧了,我在唐先生课上交了一幅画画的课业,也不记得当时画的什么,唐先生点评的时候,说我的风格有点类似于温先生,后来我就私下里把温先生的画买了几幅回来,主要是当时画还不贵。”
黄承忠难得笑了笑:“果然有一位好的先生,受益还是良多,如此,你倒是应该好好谢谢他了。”
黄玉馨也笑道:“候爷说得是!马上伏假又要到了,等伏假结束,再让父亲携礼物登门致谢。”
“若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吧。”黄承忠心情不错,打算独自去喝一壶小酒,庆祝一下。
“那馨儿先告退了!”
黄玉馨并没有急着回去,从候爷那里出去,她又去拜访了程氏。只因来时的路上,遇上程氏贴身丫鬟红绡,听闻程氏明日要去护国寺上香,她正好还想再去见一见净空和尚。
程氏听说她也要一道去,欣然同意。可能是孕后期太辛苦,程氏的精神不是太好,她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告退了。
回烟水阁,桑雏已经在候在她。
“可有查到那批死囚到了哪儿?”
“人昨日已经到了通州,一共五人,歇息了一晚,没有入京,直接朝北去了。”
朝北?那是打算去北岭了。
桑雏竟主动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直接把那死囚解决掉?”
“不必!我马上写张纸条你偷偷放到禁卫司吴青枫的桌子上。”
死囚本来就该死,但不能由她来动手。
五月初七,程氏带着黄玉馨去护国寺上香。
程氏已是快七个月的孕肚,她如今怀身,已算是高龄,到了这样的月份,已经显出吃力,面色也不是太好。
其实她真正忧心的,主要还是程家的事情。西北因灾荒起了暴乱,程家内部已经收到消息,皇上要派遣程颐挂帅平息暴乱,西北并非程家军的驻守地,这番安排,便显得别有用意,不得不令程家警觉。
而另一方面,儿子黄少宁新娶的媳妇张婧的事情更是让她纠心。成亲至今已经有好几个月,一直不见她肚子有动静,没想到,那张婧竟然至今还没有和少宁圆房。
刚成婚的那日遇五皇子薨了,都战战兢兢,也没有细问当晚的细节,若不是少宁自己说出来,那晚是他戳破手指,染的那白布,她还要一直蒙在鼓中。
这个张婧平日里看起来乖巧,竟敢这样戏弄她的少宁,叫她如何能忍。
若是当初她说不想嫁,她绝不会勉强,人已经嫁进府来了,还这般做法,她究竟是想怎么样?
黄玉馨不知程氏心中苦闷,问道:“二伯母,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程氏从思绪中惊醒,摇头道:“可能是天气炎热,马车里有些闷吧,一会儿到了寺中,就没事了。”
护国寺依然清幽静谧,程氏走几步便要歇歇脚,等到了大殿前,已是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黄玉馨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二伯母,您没事吧?早知如此,您就该在家好好养着。”
程氏歇了一会,终于把气喘匀了,说道:“我每两个月总要来一次,这些年不曾间断,今日来这一趟,下回再来,估计要等数月之后了。”
也是,再有三个月,她也该生了,生完孩子,怎么也得满了一百天,才能来还愿。
程氏比她想的要虔诚得多,挺着大肚子,依然坚持在三圣面前磕头祷告,后又去了姻缘殿中添灯油。
黄玉馨又想起了自己与程晏那盏姻缘长明灯,放眼瞧过去,灯油是满的。
程氏笑道:“你那盏灯自会有人替你照看着,我这个也是他们事先知道我要来,头一天没有添油,今日等着我自己来添满。”
她自然知道,这里只要给足了灯油钱,会有人每日过来添油。
添完香油,程氏还要去听小僧弥颂经唱禅,又返回大殿。而她只能借口更衣,独自去找净空。
来这儿都是达官显贵,这里的和尚轻易不敢得罪。她拦了个小僧弥问净空主持,那小僧弥立即就带着她去了一旁偏殿等着。
没多久,净空和尚便来了。
净空大约是已经习惯端着一副高僧的架子,手捻佛珠,唱了句佛语:“小施主今日又来找贫僧,是为的何事?”
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大师可是有派人去过沧州了?”
净空点头:“确实是去过了,沧州的确有可疑之处,不过,单单这些,并不足以说明问题,惹按你所说,还是会有风险。”
“我后面自然还有后着,你且先按我说的计划行事,只要保证不出意外,后续你且等着看就是了。”
净空闭着眼睛,手不停地捻着佛珠,唱了句佛语后说道:“贫僧会按小施主说的做,成与不成,且看佛祖愿不愿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