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馨坐了大半个时辰,外面婆子来禀,刘家舅老爷到了。
刘仁修进来的时候,门外候着的冬菊马上悄悄地走了。
黄玉馨与刘仁修这一世是第一次见面,刘仁修还以为刘氏找她是为着家里妾室生子那些破事来找他撑腰,不曾想,进门就见一个长得白净漂亮的女娃娃。
黄玉馨轻轻一笑,唤了声:“舅祖父安好!”
刘仁修立刻就猜想到她是谁,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两眼,嗯了一声,大步走到刘氏下首靠左边的第一个椅子上问道:“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何要事?”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刘氏还是压低了声音:“这孩子说了,愿意把那山给卖了,所以我把你叫过来商量一下。”
刘仁修又转头看了她两眼,觉得这就是个刚断奶的孩子,与她有什么好商量的,最好就是把那李烨叫过来照直了说。其实他现在根本就不打算再出钱来买,一个铜板也不想出。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再叫他现银子来买山,那不是笑话么?
碍于姐姐的面子,他应付道:“商量倒是可以商量,只这孩子也做不了主吧。”
黄玉馨抢话道:“舅祖父,那山是我的呢,我怎么就做不了主了?”
刘仁修转过头来望着她,见她淡定从容地笑着,倒是有几分诧异:“那你说说看,你想要多少银子。”
“一百万两,舅祖父买不买呢?”
刘仁修顿时就怒了:“放肆!一个小丫头,这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刘氏也变了脸:“馨儿,你舅祖父大老远跑来一趟,你怎能在他面前胡言乱语的?”
“祖母,不是您说要商量的吗?”黄玉依然笑得淡然。
这时,门外少汶突然跑来喊道:“祖母,祖母,洛哥哥他今日又没去族学呢!”
黄少汶跑进来一看,就愣住了。刚刚冬菊分明是说客人已经走了,他有些怕刘仁修的凶恶模样,回头又瞧见冬菊扶着四婶婶进来了,立即跑过去抓着她的衣袖。
李氏一早来给刘氏请过安,又听冬菊说,祖孙二人在安华堂似乎要吵起来,护犊心切,立即就过来了。见着是刘仁修,屈身福了一礼,退到一边候着不敢说话。
又没去族学?刘仁修听到这话,更为光火,立时起身大声道:“洛儿住在哪里,带路。”
有婆子忙进来打了帘子,带着刘仁修去了外院找刘洛。
刘氏担心刘仁修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看了黄玉馨一眼,又看看李氏,甩袖也跟着一起去了外院。
黄玉馨挽着母亲的手臂道:“娘,我们也过去看看去。”
李氏见她好像没什么,不想去凑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你刚刚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娘,我没有!您来都来了,去看看去,您看那么多人跟着呢,一会儿要是舅祖父打刘洛,您不去劝着点,祖母她还是要记恨着。”
李氏还是不想去,这刘家的事,她可不想掺和。黄玉馨哪能让她不去,又是推又是拉地,把她硬拽了过去。
一行人到了刘洛住的地方,原本伺候刘洛的两个小厮在院子门口玩叶子牌,见了两位主子带着一大群的丫鬟婆子兴师动众地跑来,赶忙收起叶子牌,茫然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这两名小厮是黄家的,刘仁修也不好过分发脾气,只厉声问道:“刘洛呢?”
其中一个小厮小声道:“少爷……少爷他一早上学去了呀!”
刘仁修以为他是在替刘洛打掩护,喝道:“滚开!”
吓得那小厮连滚带爬地滚开了。
刘仁修走到刘洛房门前,见门窗都紧闭着,猛地一脚,将门踹开。
只一脚,那门就咣当一声,倒下了,溅起一片灰尘。
刘仁修大踏步走进房中,跟在后面的刘氏马上让人都跟进去,这样大的火气,不拉着点,还不得把那孩子给打死了。
堂屋里没人,他又踹开了房门,却见床上帐幔还垂放着,屋子里酒气熏天,小小年纪,居然敢喝酒,这么大动静还没醒,刘仁修怒气冲冲走过过去掀开了帐子,却见床上赤身躺着的两个人,惊得后面的丫鬟捂脸尖叫,转身跑了出去。
刘氏简直是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可能?
几个婆子垂着头,胆子大的偷偷瞄上两眼,胆子小脸皮薄的别过身子红了脸。
刘仁修只觉得一阵晕眩,往后退了两步后,又走上前去,拉起刘洛给了两个大耳刮子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还不快醒一醒!”
刘洛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看见自己的祖父,吓了一大跳,正想要跪下,竟然发现自己没穿服,又瞧见屋子里还有姑祖母和一群婆子,吓得慌忙拉起被子往身上裹。
他这一拉扯,就把那女子的脸给扯到了正面来,刘仁修定睛一瞧,竟是白馥儿?!
怎么会是白馥儿?她不应该在李烨那里吗?
一时间太混乱了。
真是不成体统!刘氏对身边的婆子吼道:“快快去打水来,把她泼醒了!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呀!老天爷呀!乱了套了!”
刘氏不知道谁是白馥儿,反正绝不是黄府中的丫鬟,这个刘洛太不像话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也敢朝这府里面带,这要是让黄承泽那个老东西知道,又拿住她一个错处,真是没法活了。
黄玉馨和母亲李氏还在院子里没有进去,李氏看见几个小丫头面红耳赤的跑出来,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后又听见刘仁修的呵斥,刘氏的叫骂,越发不敢进去。
李氏想走,黄玉馨拉住了她:“娘,别怕,咱们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无妨的。”
好奇心人人都有,李氏也就没再坚持要走,母女二人就站在院门口,先前那两个小厮玩叶子牌的地方有个小石墩,黄玉馨拿帕子擦了一下,扶着李氏在那里坐下了。
但见一个婆子跑出来端了盆水又匆忙跑进去,后来又听见女人的哭声和求饶声,李氏已经猜出些什么,自己这未出阁的女儿在这里看这个,太不合适,马上起身,拉着她,非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