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峻再浑,总保持着三分清明,当真以为他疯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黄玉滢,你跑来我面前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若我没记错的话,她前不久才帮你说过好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当然没忘。”那耻辱仿佛烙印一般,刻进了心里。
她又道:“我早知道颜小公子对我九妹妹的一片心意,只可惜,她这亲事一定,你往后也就只能干看着了。”
颜峻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越发的难受,她又是个女子,也不能打她几拳,索性不理她,起身就走。
黄玉滢也没想一次就说动他,只在他背后继续道:“你不是将门之后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连去抢都不敢了?”
颜峻明知她是故意激他,仍旧青筋暴起,转身指着她:“若不是看你是女子,我现在就想过去给你几拳,以后再敢在我面前挑弄是非,我管你是男是女,照打不误,不信,你来试试。”
黄玉滢心底还是有些怕,终于闭了嘴。
***
黄少宁与张婧的婚期定在腊月初八。
腊月初五,族学已经开始放假准备过年。
李烨送了一大批宰杀好的各类鸡鸭牛羊送进府来。
黄祀元见他送都送来了,也推脱不掉,只好收下。这个小舅子,别的本事没有,赚银子还是很有一套,这些年他总是明里暗里拿银子贴补着,他心中也有数,最近一直惦念着,他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拿他的银子,得让他自己留着娶媳妇用。
于是拿出五百两塞回给他,说道:“姐夫现在不比从前了,这俸禄是不高,今年的赏赐却不少拿,也不能什么东西都让你出钱,这些你拿着,攒起来,置套好院子,等开了春,让你姐姐给你相看个好姑娘。”
李烨也不想跟他客气,直接就收了。黄家也没分家,他这五百两可以从公中走账,不收白不收。
一转手,他把黄玉馨拉到房里,将那五百两塞给了她:“舅舅今年还是赚了不少银子,娶媳妇也不着急,这银子还是你拿着,把这屋里的下人们都打点好了,别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好好照看好你娘还有弟弟妹妹,别让你老舅我担心。”
黄玉馨手上的私房银大部分都是他给的,也就没推辞。她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全是比较值钱,她也不怎么用得上的珠宝首饰,看得李烨眼睛发直:“馨儿,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乱世藏金,盛世藏玉,如今的太平盛世维持不了几年,这个东西留在手上就是个死物,倒不如趁现在行情好,全都出手了,换成银子,以后也好谋后路。
“舅舅,你帮我把这个拿去卖了吧,换了银票你先替我保管着,过不了多久,我有用处。”
李烨一眼看中了那个羊脂玉镯,摸着镯子润泽的手感爱不释手:“丫头,这么好的东西卖了做什么?你缺银子,舅舅给你啊,你看这个镯子,这么好,卖了多可惜,你先留着吧。”
“舅舅,你现在手头上还有多少银子?”
李烨歪着脑袋想了想:“具体多少,不好算,大约有两万两左右吧。”
黄玉馨暗自乍舌,没想到舅舅还真是个经商奇才。上一世,他因为母亲进府成了妾室,一气之下,把所有财产变了现,折了一万两给她后,独自一人去了关外,可能是本钱不够,也可能是心灰意冷,混得极不如意。
这一世,还不到一年,他已经把一万两本钱番了一番,倒不如,让舅舅抢下刘仁修的那笔生意,与沈贺合做,不愁将来不会富贵满盈。
“舅舅,沈贺此人,你可认识?”
李烨问道:“你是说的皇商沈家那个沈贺?”
“正是。”
李烨大笑:“你个傻丫头,我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呀。人家是皇商,你舅舅手上虽有两个小钱,与他相比,差之甚远呐。”
“舅舅,我只问你认不认识他,又没问他认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好像是这么问的,李烨颇觉尴尬,止了笑:“我认识他,怎么了?”
“舅舅你想不想和他做生意?”
李烨觉得她像是在耍他:“废话,你舅舅我这么爱银子,能不想与他做生意?那也得人家瞧得上才行,就我那破药铺子,不及人家身上一根汗毛,他能搭理我?”
“还记得我让你买下北岭那座荒山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也不知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那山上全是石头,不长树也不长草的,买来这么长时间,就搁在那里,连根毛都没有,不会让我那几千两血汗银打了水漂吧?”
那石头可不是普通石头,全是上等的翡翠玉石的原石。
黄玉馨翻了个白眼:“你把那地契给我收好了,我后面有大用处。”
李烨觉得她又是在异想天开:“一个光秃秃的石头山,能用来做什么?难道卖石头填路?那也值不回我的几千两吧?”
现在与他说那些为时尚早,要是告诉他真相,怕他要疯,黄玉馨抢过他拿在手中摸索着的玉镯子,说道:“舅舅,你先别管那么多,替我把这些东西卖了,等过完年后,把手头上事情放一放,去一趟关外,把那边的葡萄酒打听一下,若是大量进购,大概需要多少成本。”
李烨不解:“馨儿,你就别难为你舅舅了,舅舅赚点银子不容易,哪儿有时间往关外跑?你这又唱的哪一出啊?”
“舅舅,我会想办法,让你和沈贺做成一笔生意。”
李烨道:“行!只要你能让沈贺主动来找我,我就信你,你说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有北岭那座山在手里,何愁沈贺不来:“好,我会让他主动去找你。”
李烨依然不肯信她,当她说的笑话,没往心里放,端着木匣子看了眼她又抢回去的羊脂玉镯说道:“那镯子你留着也好,这么好的东西,以后想买也难。”
腊月初八一早,宫里传出消息,在病榻上挣扎了三个月五皇子一场高烧后彻底断气,五皇子薨,勤政多年皇上缺了早朝,文武百官等了一个早上,后又惴惴不安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