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熙不知太平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目光避开,不敢直视这女孩子,忽然意识到刚才这女孩子说了什么,她说她是楚胭?
楚相家的外室女楚胭?
下一刻,陆朝熙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盯着楚胭叫了起来:“你你你,你是楚胭?是那个外室女?楚相家的外室女?”
楚胭觉得,她终于又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那句话了:“我父乃大夏左相!”
陆朝熙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英家兄妹笑了起来,楚三娘满脸的鄙夷毫不掩饰,太平公主哼了一声:“闪瞎你的狗眼!”
皇家子女的规矩和教养很严,骂别人狗属于很严重的行为了,跟随的嬷嬷立即紧张地走过来,太平公主乖巧地笑:“嬷嬷我错了,不该骂人。”下次还会再犯的。
嬷嬷退开,太平公主笑道:“走吧,咱们去看看,雅梅宴中可出了什么好作品。”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陆朝熙回过神来,落后两步凑到英慕白身边,低声埋怨道:“慕白兄,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英慕白有点心虚,一时语塞,随即理直气壮道:“你不是看到人家就要吐血三升么,万一跟你说得多了,你吐血而亡怎么办?”
别说太平公主要作弄他了,想到这厮之前对楚胭的态度,英慕白都想挽起袖子揍他一顿。
陆朝熙苦着脸垂头丧气,谁知道那丑丫头会大变样儿呢。
太平公主一行人到的时候,最优秀的作品已经选了出来。
大厅东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书画作品,另一边则摆放着插花作品,不仅有园中的梅花,还有许多不是这个季节开放的花儿品种,那是宁王府暖房中种出来的。
经过众人的评选,被公认为最优秀的作品,被集中在大厅中间的墙壁上,供众人欣赏品评。
公主驾到,众人齐齐行礼,太平公主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避讳,相反她很是大方,免了众人的礼,就去看那些选出来的作品。
被评为最佳的诗作,书法和画作都被挂在墙上,还有几瓶插花,也被选了出来,摆在另一边的几案上。
太平公主挨个地看过去,在一幅人物画像前停了下来,回首望向英慕白,眼中满是笑谑之意。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画上的人是英慕白。
英慕白神情肃然,板着脸望着大厅的天花板。
陆朝熙笑了起来,胳膊肘捅捅他:“哎,这又是你的哪个仰慕者画的,我来看看,这画技还行,当然比起我来差得远了,哎哟,这署名……”
他看了看署名,转头在周围寻找,果不其然看到了双眼闪闪发光,紧紧盯着英慕白的江宛儿。
江家这女儿简直有病,慕白兄被她盯上,真够倒霉的,陆朝熙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没心思调侃英慕白了。
气氛有点尴尬,太平公主收回要取笑的言语,迈步继续观看,她眼睛一亮,在另一幅画前停了下来,仔细观赏。
“这幅画是谁画的,怎么没有署名?”她问,好奇地打量众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都带着询问之意,只因刚才这个问题已经有人问过了。
这画放置在桌案上,既无主人也无署名,下人们就把它挂了起来,最终被选出来挂到中间,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谁画的。
陆朝熙嘻皮笑脸地拿肩膀去撞英慕白,英慕白无奈地收回目光,看看那副画,道:“回殿下,是臣所做。”
这话一出,众多目光立刻看了过来,江宛儿双目灼灼发亮,满面惊喜。
这画竟是他画的!
他的画竟与她的画挂在一起!
天啊天啊,江宛儿只觉得心口咚咚直跳,脸上烧得发烫,她看看英慕白,再看看那幅画,下定决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这幅画留下!
太平公主笑着赞了一句“意境极佳”,便继续向前去了。
书法,诗作,插花,不得不说,这雅梅宴办得颇为成功,很是出了些优秀的作品,尤其是沈浅雪的插花,让许多女孩子啧啧称赞,公主也在旁边流连许久。
不愧是生于皇家的女孩子,学识教养确实不差,她点评了几首诗和画,都很是中肯,被提到的人颇感荣耀,齐齐出来拜谢,其中便有江月儿的咏梅诗。
事实上,因为今日宴名雅梅,多数的画作,书法和插花都是围绕着梅花来的。
太平公主注目楚胭:“听说楚小姐颇有诗才,做过一首咏菊诗,今日雅梅宴,你便做一首咏梅诗罢。”
楚胭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和什么呀,公主为什么要让她做诗?
楚二娘在她身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公主让你做诗,你倒是快做啊!“
楚胭回过神来开始思索,该背哪首有关梅花的诗呢?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
伴随着女孩子清朗的吟诵声,大厅中渐渐安静下来。
陆朝熙第一个出声,他以扇子轻击手心:“好好,疑是经冬雪未销,说得好!”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凝滞,停在一幅画上。
众人皆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看的是英慕白的画,有灵性的立刻明白,啧啧称赞,也有人悄悄私语,看向楚胭的神情莫名。
江宛儿跟着看过去,好一会儿听到旁边人的议论才明白过来,立刻红了眼,这诗的意境,居然暗合英慕白的画作!
居然可以这样?!
这贱人忒地无耻,她怎么没想起来这么做!
楚胭也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随口背的诗,居然同英慕白的画意境相合!
老天爷做证,她真的没打算碰瓷靖平侯,蹭人家的热度啊!
不过这话也就说给自己听听,看看周围人的目光,明显是不信的。
楚胭欲哭无泪,可惜诗已出口,收不回来,也只得自我安慰一番: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嘈杂的议论声中,太平公主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笑意:“楚小姐,这诗是有感而发吧?”
楚胭咬咬牙,根本不敢去看英慕白那边,低着头施礼:“回殿下的话,这个真没有,只是公主命民女做诗,民女随口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