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早就吩咐了平儿,让这院子里拢共没几个下人,既然吃锅子,那大家也都一样。
如今海棠和钱久旭在屋里吃着,热乎乎的,脸红彤彤,只差脱衣裳了。
平儿、姹紫、嫣红她们和厨房的人一起,围在小厨房里,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正吃到兴头处,也不知哪个人眼尖。
“呀,飘雪了。”
众人都顺着大开窗户看了出去,果然,一朵朵的雪花,被大风翻卷着,在空中不住地打着圈圈。
雪越下越大,渐渐的,风却停了,屋檐上,树上都慢慢上了白,四处突然静谧起来。
大家一边吃着热乎乎的锅子,一边看着这雪景,别有一番趣味。
吃饱了肚子,浑身冒出汗了,海棠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说不出的畅快。
随手找了本书,歪在临窗的炕上。
嫣红拿了帕子细细地为海棠的头发擦干了水分,又拿来个碳炉,搁在脚边,慢慢地用小扇子扇着风。
海棠刚嫁进来的时候,别人伺候自己,心中还颇有些不自在,如今过了几天,已经能泰然自若了。
浑身懒洋洋的,不一会便哈欠连天了。
钱久旭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双眼眨呀眨的,快合到了一起。
他挥了挥手,嫣红欠身退了出去,自己走了过去,用手捋了捋海棠的头发,已经基本干透了。
顺势将海棠揽了过来,抽走了她手中的书。海棠咕噜了一声,钻进了他怀中,彻底地闭上了眼。
钱久旭勾了勾唇,右手拖住海棠的腿弯,一使劲将她整个抱了起来,稍稍顿了顿,苦笑了下。
自己还是之前身子太弱了,海棠看起来挺瘦,居然差点抱不动。看来从明日起,便要开始早起锻炼了。
一夜静谧。
海棠是在钱久旭的怀中醒来的。
刚动了动身子,钱久旭立刻睁开了眼睛,松开了手臂,翻身坐了起来,几下便穿好了衣裳。
海棠惊讶地坐了起来:“夫君,你今日怎么这么早?”
钱久旭回头笑了笑,“我之前身体太差,寻了个师傅,每天早起锻炼,这歇了三日,也该接上了。”
伸手将被子扯了起来,一把包住了海棠,只露出个脑袋,“娘子,早上凉,被子里暖和些,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见她头发乱蓬蓬的,伸手拨到了两边,看着眼前这红扑扑的小脸,不知为何竟生出了几缕缱绻之意。
他靠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海棠的脸一下,回身两三下穿好子,便风一样地窜出了里间。
被子里暖和,海棠本还欲再躺一会儿,突然被他亲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脸比刚刚还红。
她忙睡了下去,用双手捂住脸颊,好借着这手上的凉意冰一冰。
只听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上了,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心里想着,定是丫环在伺候钱久旭洗漱。
海棠刚闭了闭眼,半刻钟不到,外面传来了钱久旭的声音。
“娘子,外面下了好大的雪,今日要回岳家,你可得穿多些,别冻着了。”
也不等她答话,只听“嘎吱”一声,门便合上了,屋里又恢复了静谧。
海棠又闭上了眼睛,这会儿可真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起身刚穿了几件衣裳,嫣红端着铜盆便进来了。
“少奶奶,早。”嫣红欠身行了礼,将铜盆搁在了架子上,又去柜子里给海棠拿了几件绣花小袄,鞋子也换成了厚底皮靴。
海棠眼睛一亮,“这是何时备的?我嫁妆里原没有这样的靴子。”
穿上靴子起身走了走,大小刚刚好,软和厚实又轻便。
“爷前两日带回来的,还有好几双,都在柜子里。奶奶,咱们爷可是真心疼您,这天还没变,便早早地想着了。”嫣红念道,话中掩不住的羡慕。
海棠心中一暖,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泛起丝丝涟漪。不曾想,原来男子也有如此心细的时候。
反观自己,自从进了府里,也没做什么事,这日子便过去了。眼见变天了,连想着为夫君置办几件厚实衣裳的心思都没动过,不由地臊红了脸。
“少爷今日可穿够了衣裳、鞋袜?”
“爷说,早起锻炼,穿多了活动不开,还是老样子,也不听我们的劝,便走了。”嫣红回想起早上的事,方觉出差错来,这主子任性妄为,底下的人就得劝着,哪能听之任之。一时又气又急,小脸瘪的通红。
“那哪能行,本来身子就弱,再折腾病了。”
果然,海棠听完,眉毛拢到了一处。底下人劝不住,自己亲自过去,总归能作用。
“去,少爷柜子里看看,找双厚实的鞋子......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海棠话讲了一半,寻思起来:自己不知道人家如今有些什么,又怎么给人家添置呢?
也不急着洗漱了,直奔柜子就去了。
还别说,钱久旭柜子里的衣裳真不少,海棠细看了一下,还真是什么都不缺。
不由地撇了撇嘴,这男人有时候心太细也不好,显得自己太没用了。
在嫣红的帮助下,不一会儿,海棠就选出一双青缎面鹿皮靴,外加一件大氅。毛茸茸的,一看就很暖和,到时候直接披外头,既省事又能挡严寒。
因急着去寻钱久旭,将姹紫也一并叫了进来,二人一起,很快便将自己拾掇好了。
按海棠之前在家里的习惯,穿好衣裳随便编个辫子便可以出门。如今嫁到钱府来,出入的是钱久旭的面子,上头还有长辈挑错,哪能任意妄为。
临行前又查了一遍,没什么纰漏了,平儿还特意塞了个暖手炉过来,这才带着丫环,急急地出了门。
外面的雪不浅,下人们早就起了身,在院子里忙和着,此时已然铲出一条路出来。
有丫环服侍着就是享福,此时姹紫打着伞在旁边引路,嫣红抱着少爷的衣物跟着后面,海棠抱着手炉,浑身暖融融的,一点也没觉出冷来。
走了一会儿,便到了钱久旭的地方。
时间刚刚好,他才练完,接过云山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