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到天明。
这是出府后的第一晚,也不知为什么,早上起身后,大家都觉着一身轻松,从没有过的精神。
海棠付了房钱,三人正准备走的时候。客栈里进来了两个官府的差役。
海棠忙拉着她两往旁边让了让,站在了一边。
只见两个差役对着一个无须的中年男人作了个揖。
中年男人,面白无须,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模样也还好。海棠也说不出,就是觉着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有些不同。
后面跟着几十个女子,十几岁的样子。
差役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女子昨天晚上死了,奉命过来调查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们的打量,那个中年男人朝他们三个人看了过来,海棠忙低垂了眼睑。男人并没有怎样,只是笑了笑,带着身后的姑娘们走了。
不过,这些姑娘的身后,还跟着八个男子,都带着刀,一看就是习武的。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真的是好险!还好那个男人,比较和善,没有不悦。
承恩伯府
紫云在平儿的安排下,偷进了世子的屋子。
看了看桌上的狼藉,紫云嗤笑了一声。也就是那没见过世面的,才在逃跑的时候还想着吃的。
海棠策划逃跑,紫云一早就预料到了。她彻底走了,对自己是好事。呆在府里,这次不成,难保下次世子还会有别的招出来。
紫云目光扫过桌上的酒壶,停了下来。她如今想成事,只能装作醉酒了。走了过去,拿起了酒壶,将壶盖打开,一口气全喝光了。
一步一步慢慢往卧室走去,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脱了下来。最后,爬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将世子的衣服也丢了出来。
蒙汗药的药效有限,在半夜的时候,吴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觉得头有些疼,胸口还热热的。这时旁边也动了一下,他才记起昨晚的事,感觉到了自己没穿衣裳。
吴越笑了笑,将旁边的人搂进了怀里,亲了亲额头。“放心,我会待你好的。”
紫云这个时候也有些清醒了,蒙汗药的药性过去,美人醉的药性发了出来。她只觉着浑身难受,热的慌,旁边的人身上凉快地紧,便贴了上去。
吴越胸口正热热的,光滑柔软的身子便贴了上来,身子立刻有了反应。
一场好事就这样顺其自然成了。
早上春桃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厅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的一件件衣裳。春桃不愧是府里的老人,虽有猜测,还是一步步地走进了卧室,亲自看了一眼。
世子还没起,透过帐子隐约有两个身影。
春桃这才闭上了眼睛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门。
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唤道:“世子,世子,可起身了?”
帐子里,吴越这才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满足地笑了笑,将旁边的紫云顺手揽进了怀里。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怀里的人,并不是海棠,而是紫云。
吴越一惊,将紫云丢到了一边,三下两下穿好了衣裳,下了床。
"我知道你醒了,起来,穿好衣裳,我想知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吴越平静地说完,走了出去。只有握紧的拳头和额头上爆出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愤怒。
紫云等到世子出去,才睁开了眼。动了动,浑身疼的难受,想起昨晚,勾起了嘴角。装作慌慌张张的,匆忙套了几件衣裳。
穿鞋子的时候,一只手扶在枕边,不小心摸到一张纸。
紫云将它拿了出来,扫了一眼,原来是海棠的留书。紫云眼波一转,突然知道怎么完美地向世子解释清楚了。想不到,海棠临走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厅里传来了世子不耐的声音,“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海棠忙慌张地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拿着信纸,忍着不适,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回世子,奴婢刚刚发现了这个。”紫云跪在了世子身前,将手中的信纸双手承了上去。
吴越接过信纸看了起来,不知为何居然低笑了起来。
这个丫头居然学会临阵脱逃了!还好,昨夜的事,与她没有关系。
可能因为前后的对比,吴越突然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额头上的青筋也塌了下去,还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说吧,昨夜是怎么回事?”吴越将手中信纸折了折,收进了怀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紫云早就想好了说辞,此时装作慌张害怕地样子趴在了地上,身上轻抖着。“回世子,奴婢到了时间,过来给世子守夜。却发现世子一人歪倒在了地上。”
紫云停了停,咽了下口水,接着说道:“奴婢以为世子喝醉了,想扶世子去屋里歇息。谁知世子您突然又醒了,还非要奴婢陪着喝酒,奴婢拗不过,只好陪着世子将酒都喝光了。”
吴越试着回想了一下,他只记得自己将药下在了酒中,自己喝了一杯,后面的事就模模糊糊记不清了。头疼的厉害,他皱着眉,伸手按了按额头。
“奴婢喝完酒,也有些晕的慌。世子您似乎……似乎将奴婢当成了别人,脱了奴婢的衣裳。后面的奴婢实在记不清了。”紫云抬眼看了一眼世子,眼中闪动着泪花,楚楚可怜,又将头低了下去,任眼泪滴在了地上。
吴越拿起面前的酒壶看了看,确实空了,一滴不剩。他知道这里面下了药,也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紫云的话,目前来看,并没有问题。
看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无疑了。
吴越懊恼地拍了下头,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委屈又可怜的紫云。
这是母亲身边余妈妈的女儿,从小当女儿养在身边的,出了这事,恐怕不给个交代不行。来院子里这些日子,也没生过什么事,倒是安分。
“你伺候了本世子,心里可有不愿?”吴越问道。
“回世子,奴婢是家生子,世子又如此龙章凤姿,女儿家没有不愿的。奴婢…奴婢也是愿意的。”紫云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害羞了起来。
是啊,本世子这样的人才,这样的身份,女儿家都求之不得,偏偏还有人要逃跑。
想起了海棠的留信,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哼,你这丫头不稀罕的,自然有人稀罕。
“你且收拾好下去吧,我自会禀明母亲,给你个交代。”吴越紧了紧喉咙,说道。
“奴婢谢世子。”紫云喜极而泣,目的终于达到,也忘了再装。
吴越此时已侧过身子,不再看她。
紫云起身将地上的衣裳全部捡起来,走到屋里穿戴好了,乖巧地走了出来。“世子,奴婢退下了。”
吴越挥了挥手,待她走后,才转过身来,唤了春桃进来。
“紫云的事,你去禀报母亲吧。”
“是”此事大家早已心知肚明,春桃也不问什么,领命退了下去。
吴越又将怀中的信拿了出来,无论如何此事确实自己居心不良在先,设计了人家,也不能怪人家脚底抹油。
看着上面那句“会在心里永远念着您的好”,吴越勾了勾唇,右手弹了一下信纸。
喃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暂时先让你快活几天。”
世子的院子里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最重要的一件就是紫云伺候了世子,还有了名分。
虽然碍于新夫人的风头,并没有记册,但这是迟早的事。只等新夫人进门,再捱上几个月,便是正式的姨娘了。
大丫环的位置都空了出来,世子又要开始选丫环了,小丫环们都跃跃欲试。
相比之下,少了三个丫环这件事,就像石沉大海一样,连个泡都没冒,基本上就是几个主子默许了,大家也都识相地不再提。
海棠她们三个,出了客栈,平儿拿着三人的卖身契去官府改籍,海棠和黄花先出了城。在城门外等了一会儿,平儿就出来了,还带来了三人的良籍纸。
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三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从镇北绕到镇西,去投靠平儿家里。
乡间小路上,迎面走来一家三口。男的膀大腰圆,步伐浑然有力,落地尘飞。穿得也不太讲究,有些莽汉样。头发却用一根树枝别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十分不搭。
旁边的妇人也不遑多让,同样是五大三粗,富态的很,身上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只是盘起的头发两边垂下了几条小辫子,十分滑稽。
妇人手上牵着个女娃,四五岁的样子。白白净净,胖乎乎的,面前挂着一个布袋子,正边走从布袋子里抓了吃的往嘴里喂,腮帮子鼓得老高。
海棠她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相互又加深了了解。因随身带着银钱,又都是姑娘,但凡遇到人都警惕地避着。
对面这一家,因为带着孩子,又有些滑稽,海棠她们便没怎么设防,特意避开。
路过身边的时候,男人突然出手,将平儿一圈锁在了眼前,另一只手一抓,钳住了海棠的肩膀。
这个汉子力气很大,圈起胳膊硬的像铁,将将卡住了平儿的脖子,她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推不开半分。
海棠也觉得肩上的手,不只沉还像个大夹子一样,又紧又疼,甩也甩不掉。
这个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动弹不得。大惊失色,一起看着幸免于难的黄花,嚷道:“小花花,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