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梁山,蓼儿洼宛子城中。
梁山大头领王伦一身白衣,腰间悬着一柄佩剑,孤身一人面色复杂的坐在断金亭里。
周边守卫着十来个精壮的喽啰,各个手把刀枪,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
大头领王伦昨儿夜里拉着杜迁、宋万两位首领一同在山道。
“咳,昨夜酒醉,路滑摔了一跤,倒不打紧,有劳兄弟挂念。”
王伦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心里却对朱贵口中的寒冬腊月上了心,莫不是林教头不远了?
朱贵闻言松了口气,大头领无事就好,半年来梁山在王头领的带领下聚集手下喽啰,修建三关城垣,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寨主哪里都好,唯独这气量......想到这里,正要叹上一叹,忽又听见头领问道:“朱贵兄弟来我梁山也快半年了吧?”
“不错,过了年刚好半年。”朱贵心中一紧,不知寨主此言何意,望着他缓缓说道。
“兄弟辛苦了!数月来多亏兄弟四方打探,山寨得了不少钱粮,这才有了这番基业,如今城关齐备,兄弟劳苦功高,也该升任头领了!”
王伦也望向朱贵,语气诚恳,目露真切的说道。
朱贵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还在心里暗叹寨主气量不足,怎生一转眼就把自己升了头领?
旋即又是心喜,为山寨尽心尽责总算换来回报!起身施了一礼,谢了寨主抬举。
王伦扶起朱贵,嘴上说着自家兄弟不必客套,心里却回忆起火并前夜白衣秀士才想起强拉着林冲结拜的场景来。
当日为打压冷落林冲,白衣秀士先是让林教头屈居于朱贵之下,后为了保住寨主之位,又连夜强拉林冲结拜。
一举一动尽皆落在别人冷眼旁观之中,又怎能不落的个气量狭小,容不得人的名声?
勉励了朱贵几句,王伦招来喽啰,吩咐去请杜迁、宋万两位头领前往聚义厅叙事。
不多会儿,四个头领齐聚聚义厅,大厅里放着一尊香炉,正缭绕着烟雾,四人互相见礼之后分别落座。
王伦自是坐在头把交椅之上,杜迁坐了第二位,宋万坐了第三位,待杜迁、宋万见朱贵坐了第四位,都有些惊讶,又见寨主面上笑意吟吟,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两位老资格一起朝着朱贵道喜。
“朱贵兄弟早该跟咱们一样坐把交椅了!王伦哥哥总算大气了一回!”
直肠子的云里金刚宋万乐呵呵的说道。他是个直性子,向来有啥说啥,见朱贵被提拔,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如此咱们山寨也有四位头领了,将来一定能够更加红火。”
杜迁到底年岁大些,为人又稳重,见宋万口无遮拦,担心他触了寨主的霉头,没来由的遭他记恨,出声遮掩道。
杜迁自浪迹江湖时便跟在白衣秀士身边,最是了解他的脾性。
头把交椅上的王伦看着底下三个头领互相交流,对杜迁、宋万在记忆之外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杜迁三十出头,瘦长的身材,在江湖上有个摸着天的名号,说的便是他的身高体长。
颌下留着胡须,面容偏黑,看着是个严肃的人。
宋万同样有着高大的身材,不过颇为健硕,云里金刚便是这强壮的汉子了,大冬天只穿着单衣,胸口还露出些许胸毛,是个鲁直的人。
王伦把先前对朱贵的话又说了一遍,夸赞了一番朱贵的功劳,又勉励了杜迁、宋万,表明以后山寨上下一心,共图发展的愿景。
底下三位头领闻言皆是应喝,一时聚义厅里倒也其乐融融。
说了会话,眼见到饭点了,杜迁起身吩咐守在门口的喽啰,叫安排酒菜饭食。
王伦见状喊住了杜迁,心想见了头领也该见见底下喽啰,故而带着三位头领,说是今儿高兴,不妨一同看看底下儿郎。
杜迁他们虽然不明就里,可也不好扫了寨主的兴致,一起相跟着来到山寨伙房。
山寨此时已有七八百喽啰,伙房却只有一处,设在第二道城关之内,方便上下两关人等一同就餐。
头领各有心腹伺候,平日里除了聚会,大多各吃各的,是以白衣秀士记忆中关于伙房的映像并不多。
想是他一向以文人秀士自居,等闲不会自降身份与喽啰们打成一片吧!可悲可叹,难怪最终只能徒呼“我的心腹在哪里!”。
王伦领着三位头领来到伙房,一路上四个人说说笑笑,他心里却在想着原轨迹的种种。
喽啰们平日里分做两班轮流就餐,一班抓紧时间就餐,另一班负责值守山寨。王伦他们走进伙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唉,这天寒地冻的,一天只吃两顿,天天炊饼就咸菜!吃的老子看见它们就来气!”
就在王伦刚刚跨进伙房的时候,一个喽啰正把手上的炊饼狠狠的掰成两瓣,口中兀自抱怨道。
“行了二狗子!你在家时能一天三顿?顿顿都能吃到这白面炊饼?!”
同桌的一个老大哥瞪了抱怨的二狗子一眼,怪他年轻不懂事。
这年头能吃饱肚子不容易,他们都是走投无路上山入伙的,现下有个容身之地已经万幸,哪里还能挑三拣四?
“嘿嘿,我不就说说嘛。”
二狗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倒不是成心要干啥,只是这炊饼当真吃的腻了,想了想又说:“人人都说山上强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咋到了俺们就顿顿炊饼?”
饭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哄笑,不少喽啰笑二狗子说书的听多了。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门口的头领们脸色都微微变了,其中以杜迁脸上最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