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突然从脸颊滑落。
无声无息。
打湿了她嫩滑的小脸。
顺着她精致的下颚线滴落进酒杯里。
“祁砚，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明明内心想的是和对方的告白。
告诉对方自己有多想他，多爱他。
可是一开头，全变了调。
她的音调沙哑，像几天没有喝水的旅人。
听得祁砚心里一阵难受。
“言淇，我马上回来陪你，乖，别哭。”
他这个时候竟然恨自己的嘴笨。
调、戏对方的时候什么话语都说得出来。
可是当言淇掉眼泪时，他就像一个愣头青，不知道该做什么。
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男人的声音如此好听，带着几分慌乱，着急。
言淇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双迷离的眼睛里沉满泪水，有千言万语想要叙说。
酒劲上头，她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
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祁砚，你以后一定不要抽烟，抽烟很容易死的，你才25岁，难道你想看见年轻富豪死于抽烟的消息吗？”
“好，我现在就戒烟。”他答应的果断。
“祁砚，你以后不要那么臭屁，不要捉弄别人，不要对你员工这么凶...”
眼泪打湿她的视线，此刻她已经看不清房内的一切。
仿佛置身于虚无中。
迷茫，无措。
言淇忍不住揉着自己的眼，眼睛的酸涩和痛痒让她不舒服。
她交代着祁砚应该注意的事情。
一字一句包含不舍。
她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
她不能再爱祁砚。
只能让别人代替她的位置，替她来爱祁砚...
让祁砚娶其他女人的话语她说不出口。
如鲠在喉。
这是她最后的一点点私心。
她不想让自己的老公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她怕看见这一幕。
只要这一刻，祁砚身边的女人是她就好......
“祁砚，你爱我吗？”
画风突变，言淇抽泣着，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电话那头喇叭声不断，似乎发生了交通事故。
噪杂的争论声中，让祁砚没有听清楚言淇的话。
他嘴巴欲动，刚想回答对方的时候。
言淇的声音先开了口。
“没关系。”
她说，“祁砚，我爱你。”
我不管你爱不爱我，那是你的事情。
但是，我爱你。
我愿意爱你，我也只爱你。
挂断电话，房间恢复一片静寂。
干净的房屋中，唯一突兀的便是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自己，好像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太没有精神了。
像在温室里死死挣扎寻求一丝生机的残败花朵。
是时候做个了结。
*
今夜的风就像初见时那般温柔。
将她的长发吹起，替她将裙摆卷正。
手机里多次传来祁砚的电话和短信。
对方似乎很着急，让她再多等一会，让她接电话。
可是，祁砚...
不行。
再迟一点，我就会看见你。
我就舍不得走了。
言淇垂眸，将手机屏幕关闭，手心缓缓收紧。
她转身，看着她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
四周都留下她的气息。
她的欢声笑语。
她迷茫的眼中泛起一丝光亮。
只一瞬，便熄灭了。
足够了。
能从白鲸穿越从人存活一段时间，遇见一群爱她的朋友和她爱的人。
已经很满足了。
做人不能那么贪心。
*
湖重新改造后扩宽了深度和广度。
站在湖边，言淇又想起初见祁砚的那天。
那天，她也是穿着这身裙子。
她茫然无知，他胸有成竹。
最终两人落入爱情的网中。
紧紧捆绑在一起。
*
一鲸落，万物生。
这是最浪漫最温柔的死亡。
希望死亡后她能变回白鲸，滋养这片土地。
言淇将手机放在草地上，一步步走向湖里。
步伐坚定，沉着。
远处有车灯扫过来。
伴着刺耳的刹车声。
她听见那朝思暮想的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
急切，匆忙。
“言淇，你回来！”
-祁砚，很高兴遇见你，很高兴和你相爱。
可是现在，我要回归自然。
我先走了，再见。
-
湖水将她的身子淹没。
冰凉的水裹住她的身体。
言淇闭上双眼，放任着湖水将自己带去别的地方。
她的身子逐渐变的轻盈。
在恍惚中，她似乎看见男人落泪的无助神情。
祁砚，别哭，我爱你...
*
医院。
完全没有想到言淇会突然自杀，祁砚一个人靠在墙角闷闷地抽完一整包烟。
他对言淇不好吗？
是他哪个地方没有做好吗？
为什么还没有走进对方的心里？
为什么对方可以走的这么果断？
太多疑问困扰着他。
烟盒里寻不到半根烟的影子。
祁砚正准备让特助给自己带烟，忽然想到答应言淇的事情。
草。
他低骂了一声，忍不住锤上墙面。
眼眶的猩红和青筋暴起的手掌显示他此刻难受压抑的心情。
空荡的走廊里。
他孑然一人的身影落魄无助。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言淇，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在抱住对方的那一瞬间，他全部呼吸都停止了。
他难以想象如果言淇死亡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是一具行尸走肉。
自生自灭。
闯进他的生活给他带来希望，却狠狠地把希望磨灭。
言淇，你走不掉的。
你是他祁砚一个人的。
如果这个小太阳消失的话，那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没人可以和言淇相比。
她，就是唯一。
*
两只小虾今晚刚好去祁家找言淇，碰巧知道言淇住院的消息。
这下，他们马不停蹄地赶来。
看见靠在墙上不吭一声的祁砚时人都吓傻了，当场哇地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我的淇淇子，你才这么年轻，你怎么就走了？”
“淇淇子，我舍不得你啊啊啊啊，你快活过来，我把你最喜欢的薯片让给你吃。”
“淇淇子，早知道你这么早就会命丧黄泉，我一定不会让你学习魔法，我要拉着你到处去玩！”
“啊短虾，你是不是乌鸦嘴，就是你说淇淇子红颜薄命，要不然淇淇子怎么会这么快一命呜呼。”
听着两只小虾互相推卸责任的话语，祁砚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冰冷的视线落在两只小虾身上，语调淡得似含了冰渣。
“你们两个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