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直着扎进了肉里，遏制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开不了口。
顾明锡说得对，那么那么多的恨，每天睡觉前只要想到他还活在这世界上，并且活得好好的，就会恨得牙痒痒的。
可是现在，此刻，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怎么就下不了手了呢，我为什么下不了手，我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
我就是将他千刀万剐，拿去喂狗，都不足以抵消心口上的这一团怒气。
顾明锡一只手像大钳子一般捏住我的下巴，捏得是生疼，我似乎已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另一只手抓起来我握着枪杆的那一只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自己心脏的位置移动。
恶狠狠的盯向我，下达着命令。
他从来都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让人不自觉的害怕，不自觉的想要逃离，可两只手都被他紧紧的拽着，他的力气是那么的大，我根本推不开他。
“开枪，快，开枪，你他妈的给老子开啊！”
他被我的态度急得直接飙出来了脏话。
但我却是一动不动，头偏向一边，眼泪是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顾明锡紧紧的拽着我的手，将枪口抵紧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怎么现在就胆怯了，退缩了，我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我不是罪该万死吗？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他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身体，我这小胳膊小腿儿都快被他给摇散架了。
之后我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才推开了他，抽出那被他拽得生疼的手臂，揉了揉，背靠在墙根上，对着顾明锡大声的说：“因为我爱你！”
尽管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我怎么的就对他喊出来了这一句话，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爱就是爱了，我不能假装，也无法假装，因为无论我编多少的慌话出来，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就像此刻，我不想他死，我甚至愿意去接收和原谅他过往的一切，这样的心思也是真真切切的。
这话一出口，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样对付我，笑话，讽刺，逼迫，还是什么，但我觉得我都不怕了。
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对方，顾明锡还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根烟，悠闲自得的抽了起来，吐出来的烟圈一圈圈的飘散在我们四周的空气里。
烟抽到一半，他蹲**将烟头摁灭，站起来，向着我走过来。
眸光闪动出某中情绪，顺着我刚刚的话又问了一遍：“你爱我？”
我没有说话，或者是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我忍者，不让自己去开口。
顾明锡站我面前，突然就大声的笑了出来，然后说：“苏瑾然，如果我今天不逼你一把，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跟我说出来这三个字？”
我仍旧是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些什么，怎么说，真的是不知道。
我正在心里面想着，就被顾明锡给抱着按到了墙上，我的两只手都被他按得死死的。
“顾明锡。”
我心突突的跳着，刚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唇就被他给堵住了。
顾明锡他……
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公然的吻我。
不管我怎么挣扎，怎么用力的想把他给推开，但他的唇就像是被贴在了我的嘴巴上面一样。
肆虐的、疯狂的、毫无温柔可言的吸走了我全部的呼吸。
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之感。
是的，顾明锡，他在羞辱我，我没想到他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我。
所以，当下，我是死命一般的挣扎着，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去挣脱他，我不喜欢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我做这样的事情，不喜欢，不喜欢，很不喜欢。
可是，他的力气太大，我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将他从我身上推开，就算勉强推开了一些，他又覆了过来。
但我不能放弃抵抗，于是一口咬在了他的嘴皮上，血腥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味蕾。
顾明锡微微抬了抬头，但他并没有怎么样去在意，唇很快就又贴了上来，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疯狂，毫不怜惜的吻着，挑恤着。
“顾明锡，唔……你，你放开我。”
“唔……你不要这样。”
“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唔……”
但顾明锡却是偏偏不让我如愿，反倒是更加用力的吻着，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还是尽可能的挣扎着，试图将他从我的身上推开，试图让他保持理智，知道这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场合，知道自己在面临着些什么，又正在做着些什么。
只是我没想到，这中间会出事情，一切都来的那样快，那样的毫无预兆。
我没想到，自己会在无意间扣动枪杆，然后那一颗子弹就那样射了出去，直接穿透过他的身体。
我看见顾明锡直起来身子，瞳孔迅速张大，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从我面前倒了下去，他全身上下都被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给淹没。
我站在原地，手里边的枪被我丢到地上。
然后我蹲到他面前，鬼使神差一般，我对着他竟然叫了一声：“马鸣。”
顾明锡张了张眼，看着我艰难的吐出来了一句：“然然，小傻瓜！”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还有这个笑容。
已经深埋进记忆里熟悉的感觉。
此刻，我十分确定，是他回来了。
我用了我全部青春时光，我甚至是以失去生命为代价，才换回来了他此时的一个目光，一丝笑意。
但是我却有些茫然了，我想要去握一下他的手，可是又缩了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他，怎么样去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尽管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但在我心里，他和他，始终是不一样的。
是两个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人。
坐了几秒钟后，我听见那个让我熟悉而又惊讶的声音虚弱的又喊了两声：“然然，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