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蓉似乎是认命一般,终究是有些颓废地低着头,嘴角弯起一抹凉薄的笑容。
“这都是命。”
安顿好一切之后,穆南蓉也在巨大的身体亏损之下沉沉睡去。
穆夫人对她是再三感谢,恨不得当场跪下来感谢她。
被华婉清强行推辞了一番,她才作罢了,见她心系房中穆南蓉,华婉清也没有继续耽搁时间,便起身径直告辞而去。
出门的时候,华婉清听到了主堂中传来的争吵声,想来是穆大人正在怪罪于任焱。
那声嘶力竭的怒吼,谁都能听出那声音中掩藏的克制的怒火。
透过门窗的缝隙,华婉清看见任焱正跪在主堂的中间,不过看那背影,他全然没有丝毫的愧疚和认错,反倒是盛气凌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一旁的穆大人已经是被气得脸色铁青,再往前走,华婉清看清楚了另一旁的老者,任大人。
同自己的儿子不同,他倒是一脸忏悔愧疚的模样,虽然是在旁边一直不停地说着好话,可言语间却没有任何责备自己儿子的意思。
华婉清不由得摇了摇头,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老子和儿子,从底子里来讲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样的坏,一样的恶心。
“穆兄,你先别气,人现在平安就好,我已经派人去寻最好的药材,务必会将蓉儿的身子给调养回来,我向你保证,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会出现任何的闪失。”
穆大人都有抓狂,他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这不是孩子不孩子的问题,就算是蓉儿没有生孩子的能力,我穆府照样将她视为珍宝,她是我捧在手心的宝物,不是能任你们随意揉捏的。”
“穆兄,别急别急,我让犬子好好给她道歉,任她打,任她骂,绝对不会还手,一日夫妻百日恩,过日子嘛,哪里没有拌嘴的时候,焱儿也是把蓉儿当成自己人了,这才会口不择言。”
“哼,口不择言,他都动上手了,如今我女儿卧床不能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蓉儿受的苦,我这个做父亲的,必得一笔一笔为她讨回来。”
华婉清只听着房间里一阵静默,任大人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温润,话语中夹杂着些许阴冷和不耐。
“穆兄说得极是,焱儿此次行事太过于冲动,应当罚,不知如何罚您才会消气。”
“依照穆府的家法,若冲动殴打有孕之人,杖责五十大板,绝不轻饶,既然任大人已经诚意地登门致歉了,我也不会为难于他,三十大板,少一下都不行!”
只听见房间中传出一声冷笑。
“穆兄,不过是个女娃娃嘛!哪里有儿子来的重要,我任府上下就这一根独苗,别说杖责了,连一丝苦头都不忍心让他尝,杖责三十大板,委实是有点重了,焱儿他正年轻气盛,长身体的时候,我看为了以后不早落下什么病根,这杖责就免了吧!”
穆大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人。
门窗外的华婉清更是忍不住的冷笑。
她早就听闻任大人性子暴虐,任焱在家时也是没少挨打的,今日突然死死护着他,一来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二来就是为了任焱武举的事情。
任焱不是那块饱读诗书的料,从小他功课就极为差劲了甚至几欲将夫子给气晕过去,这样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在学问上有什么造诣的。
看来任大人心里也明白,靠任佳柔这个妃子换来的荣耀,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最重要的,还是兵权。
想必他死死护着任焱,也是避免他身上出现留下什么伤,耽误了过阵子的武举吧!
想让任焱成为将军?
华婉清不由得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吊儿郎当的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绝无可能。
“任大人,你儿子是独苗,我女儿更是独一无二的明珠,让我的女儿受苦,我定让他十倍奉还…”
“穆兄!”
只听见任大人猛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穆兄,你我结为亲家,自当是相互扶持,守望相助,可千万不要为了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而悔了更重要的事情啊,你可别忘了,你究竟在皇上面前答应过我什么!”
答应了什么?莫非任穆两府结亲,还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隐情。
华婉清还打算继续听下去,不料身后传来侍卫的脚步,避免产生什么麻烦,她也只好赶快转身离去。
一路上,华婉清都在思索着任大人的话语,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就料定了穆大人一定会服软。
这不禁让华婉清更为疑惑。
穆大人为官几十年,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刚正不阿,他究竟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皇上的手中,以至于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落入火坑?
心乱如麻,华婉清什么也没有想明白,马车也在不知不觉中回了华府。
低头看了看衣袖上的血迹,华婉清拿来了披风,将身上的血迹全部都隐藏掉。
回了院子,她心中还在思索着明日应该给穆南蓉配什么样的药,才能助她更快地调理好身体。
还没来及思索,元白就从窗边递过来一封书信,那是熟悉的纸张。
华婉清看着手中信封,不由得楞了楞。
出征这么久,萧明轩可是向来没给她写过信的。
打开一看,只有寥寥数语。
“保穆府平安,等我。”
言简意赅,连华婉清还在纳闷他的消息怎么能那么灵通。
正在思虑间,如玥便也从暗处悄悄地赶了过来。
“穆府那边情况如何?”
如玥的脸色有些奇怪,向来稳妥的她脸上也不禁显现出些许怒色。
“任大人让穆小姐跪在地上给任焱道歉,看起来像是为了前几天顾怀远的事情,任大人想要逼迫穆小姐说出顾怀远的下落,穆小姐一声不吭,只能跪在地上。”
“欺人太甚!”
想着蓉姐姐方才虚弱的模样,她连叫醒她都不忍心,没想到任府的人竟狼心狗肺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