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婉清有些惊吓,立刻慌不择神地坐了起来。
“别怕,是我。”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华婉清瞬间放松了下来,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萧明轩将窗户关好,又将身上的蓑衣脱掉。
“就知道你睡不着,所以我来陪陪你。”
萧明轩走到床边,将华婉清的被角给掖好,又怕身上的寒气太重,等到衣服全都被暖热了,才躺坐在华婉清的身边。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不语,享受着暴风雨带来的与世隔绝般的宁静。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静默良久,华婉清终于忍不住开口。
萧明轩抚摸着她的发丝,“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坏,纯良无害,不代表他不会反击。清儿,这世界太脏,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
一阵暖流从心田经过,华婉清抱紧了身边的人。
“我二叔的事,华府终究是要有个交代的。”
“世人都说,华府是国柱般的存在,但你二叔,是一个特殊,他跟你祖父不同,跟你父亲不同,也跟你不同,逝者已逝,恩怨已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若沉迷过去,岂不自困牢笼?”
“至于你所担心之事,早在一个月前,你祖父察觉到了风声,就命人该弥补的弥补,该认错的认错,只不过他老人家太倔,伤口舔血,绝对不想让旁人知道,所以,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纠结了。”
华婉清点了点头,在她心里,萧明轩总是有这种神奇的功效,无论什么事,好像经过他的点拨,都会便得迎刃而解。
谈完了这件事,华婉清本想准备睡去,却不料身边的人一直在用手挠她的肩膀,使她一直想睡却睡不着。
“你今日怎么了?”
华婉清无奈,轻笑地坐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萧明轩。
而后者一脸委屈,似乎吃了极大的亏。
“我这才刚来了多久,你就想睡觉,我可是长途跋涉,今天才回了京城,连王府进都没进,来的时候倒是听说,你这身边…新纳了一个人?”
说着幽幽的目光便转向华婉清脸上。
原来,方才所说的一大堆,都是为了最后一句话做铺垫,合着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我看他机关术甚是不错,用法是炉火纯青,今天晚上捉那黑衣人他算是出了不小的力。”
越听华婉清说着,萧明轩眼中危险的光芒越来越浓。
“这人你要当心,他不正经,往后就让他待在院外,随意做个出苦力的小厮即可,万不得跟他接触太多。”
一句话说得醋意浓浓,华婉清无奈地摇着头,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才没到那种万人迷的程度。
明日一早,华婉清就将梅夫人过身的消息向府里传开。
到底是府里的正妻,该有的礼数都要有,华婉清亲派了一些得力的人,将梅夫人风风光光地与二叔合葬。
丧事过后,这件事也就落了,梅夫人与府里人交往不是很多,自然没有多少人在意她的生死。
不过梅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守礼的,她旁敲侧击过,她们虽然都觉得梅夫人素日里有些不对劲,但知道的事情却不多。
将她们派去给其他人也不放心,索性就将卖身契还与她们,各自讨生活去吧。
忙完这一切,多日不见的忠叔突然拜访,比起之前,忠叔神采奕奕了许多。
“小姐,老太爷请您过去一趟。”
华婉清点了点头,起身想祖父的院落走去。
不知昨夜的事情祖父知道多少,不过以他的性子,能够猜到一些事情,也全然不奇怪。
“来啦!坐吧!”
祖父的院子还是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失智是假,但病痛缠身却是真。
祖父剧烈咳嗽几声,将房间中的所有人都撤了出去。
“清儿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需要祖父保护的小妮子了,唉,让你从寺庙中回来,原本是为了给你寻个好人家,却不想将你拉入这混乱的事情中,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华婉清起身祖父倒了一杯茶,“祖父,人各有命,该来的,我也是躲不掉的,你将府中的暗卫给我,不就是让我有自保之力吗?既然有了,我自然不容许别人随意欺辱。”
老太爷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孙女,稚气不在,反而是一种蜕变的从容不迫,这阵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逼得她不得不成长。
想到这,老太爷不禁有一丝悔意涌上心头,“是祖父没有保护好你们。”
华婉清笑了笑,“祖父,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有些风浪,我还是经历得起的。”
说着,华婉清看了一眼祖父,“二叔的事情,祖父也切莫伤心了。”
老太爷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将生死全部看淡,“若我得知内情,他的结局也是一样,只不过我悔恨,对他疏于教导,愧对于万民,你且谨记,切莫做愧对于良心的事情。”
“祖父,我知道的。”
又于祖父闲聊了一会儿,华婉清本想着打听宫乱的消息,但每当她将话题扯到过去的事情上,祖父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决然不想8谈这件事。
无奈,华婉清只得将话题引到萧明轩的身上,看看能不能迂回打听出一些消息。
“祖父,我听说您当时给萧明轩写了一封信?可是为了什么?”
“我要他答应,三年内,不娶你为妻,华府与黎王府结盟,只谈政治,不谈婚姻…”
华婉清蹙起眉头,不知祖父为何要这么做?
“祖父?”
“如今朝局渐渐紧张,南疆虎视眈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若有一天,战争来临,出征的,便是黎王,南疆不同于其他小国,易守难攻,若他遭遇不测,我岂能容你受苦?”
华婉清有些哽咽,“祖父,若他出征,黎王府用要有人照料的,主君不在,府里怕是会乱作一团…”
“他的管家是个能人,自会照料好府内,我以向黎王求得签书,若战场上他遭遇不测,婚约自行解除。”
华婉清楞楞地从祖父的院落离开,她不知,萧明轩竟为了自己,做出了这样的承诺,明明昨天晚上,他俩还一同畅想着未来。
她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酸楚,又有些无力。
驿站内的南疆太子,也收到了苍夜被捕的消息,顿时雷霆大怒。
“奚太师,本宫将身边最得力的人送给你,你竟然害得他被捕了?”
奚太师一脸恐惧地跪在地上,“太子恕罪,此事实为臣办事不周,请太子高抬贵手,助我一臂之力,就苍夜出来吧!”
南疆太子愤怒地闭上眼睛,不肯回话。
妙卜冷眼旁观地看着奚太师,“此事确为太师办事不周,我听闻前些日子苍夜就了救奚太后耗费内力,留下内伤,为何奚太师不多派些人守卫苍夜,偏偏要让他独自行动呢?不知是不是不把太子送予您的人放在眼里。”
奚太师急忙否认,“不不不!实话跟你们说,苍夜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我派人跟随他,至于他半夜去华府,我确为不知啊!”
奚太师虽然知道苍夜在华府埋有眼线,但不知他跟梅夫人之间的事情,苍夜明为太师效力,实则却是为了南疆太子。
对于苍夜与华府的纠缠,奚太师知道的,怕还没有南疆太子知道的多。
妙卜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幽幽地开口。
“苍夜是太子的心腹,自然想救他出来,不过苍夜此人忠心,来南雍前便发了毒誓,自己所为,绝对不牵扯上太子,去黎王府救人,你这是把太子往绝路上推啊!”
奚太师面上愧疚,实则内心一阵暗恨,这苍夜他是非救不可的。
苍夜对太子忠心,可不代表对他一样,偏偏此人还手段颇多,拿捏了他许多把柄,要是被黎王知道了,他哪里有后路可退?
“臣深知此事确实为难太子,但我在京城做事束手束脚,身边眼线众多,实在抽不出空去对付黎王啊!不若太子开个条件,只要我能达成,我自当不敢推辞。”
太子与妙卜互相对视了一眼,得逞的意味一闪而过。
“三日内,我要京城的禁军部位图。”
…
华府这边,也来了几个德高望重的族长。
梅夫人过身,自然是要想宗族那边递去消息的。
恰逢族长在京郊上香,得到了消息便前往华府拜访。
短时间内,华府二房凋零得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丫头,一时间不禁让人唏嘘。
族长与祖父交谈的时候,便建议将华雅恬记在华尚书的名下,虽然有些唐突,但族长向来公平公正,做事也是为了整个华府考虑。
“老兄,二房家的这个女娃娃如今无父无母,继续待在华府不免惹得旁人闲话,若是宗族里还有合适的人,记在其他人名下自然是件好事,只不过你也知道,宗族其他旁系都败落了,总不能让你的女娃娃过去受苦。”
“老族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在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只不过老大现在还在处理公务,等他回来,我自然会找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