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的模样,不禁都暗暗发笑,甚至有些在让近侍的丫鬟,每一个都用羡慕的眼神盯着皇后,巴不得此刻坐在皇上身边的就是自己。
华婉清向旁边的萧明轩看了看,只见他用右手半托着脸,手掌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喝醉。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大堂四周的舞祭纷纷上场,随着乐音舞动身姿,大堂里一下子便得热闹起来,底下坐着的一些官员见一群美女上场,那贪婪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徘徊,连哈喇子流出来的都没感觉到。
华婉清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立刻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细心地发现,陈大人所邀来的官员大多都是武官,虽然他们个个身穿便服,但从那不凡的伸手、魁梧的身姿,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些人定是练家子。
她瞅了瞅一旁陈栩的脸色,见他胸有成竹,完全不在怕的模样,看起来都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奈何萧明轩也不回视她的目光,搞得她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了,华婉清深叹一口气,内心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旁边的奏乐声越来越紧密,鼓声密集,弦音急促,听得人也心慌慌的,在奏乐声进行到**的时候,一切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一下子吸引住所有人的精神。
如此诡异的气氛不禁让华婉清屏住了呼吸,又随着一声鼓音落下,那些舞女猛然将自己的衣袖向四周散开,衣摆浮动中,华婉清隐隐约约地看见舞台中间走出一个人。
虽然她身穿着舞衣,但周身的气质却与这场景格格不入,她有些呆愣地向前走,待衣袖落下,华婉清看清了她的容颜。
言心!是言心!
言心怎么会在这里,华婉清立刻向旁边的陈栩看去,恰巧看见他脸上还未消失的冷笑,该死!她早该想到的。
怎么办?看着言心的样子显然她还没有恢复神智,华婉清立刻走上前,将皇后紧紧护在身后。
此时的皇后早就是呆呆地怔愣在那里,这张熟悉又刻骨铭心的脸终究是出现了,她本来以为自己能平心静气地相待,但她发现,真正地相见后,她心里是那么的无助、慌乱。
皇后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空,她本能地向旁边看去,只见皇上猛然站起,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舞台上的人。
“昭儿?”
这声含情脉脉的呼唤瞬间刺痛了皇后的心,皇后心痛地盯着皇上,而那人却脸一个眼神都不肯赏给自己,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从言心出现后,皇上就已经失态了,他急促地走上前,想要去抱住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刚刚走到距离言心一步之遥的位置,言心猛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向皇上的心脏,皇上不可置信,满脸惊疑地看着眼前的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护驾!护驾!快护驾!”
随着陈大人的呼喊声,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趁着皇上还清醒,陈大人立刻跑上前,装模作样地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皇上周全。
他本以为言心不会伤害自己,一阵剧痛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的四个手指硬生生地被砍掉。
“啊!”
痛呼中,陈大人已经失去了神智,跌坐在地上惊慌地向后挪去。
皇后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呼吸一顿,直接昏迷了过去,华婉清也有些惊慌,指挥着旁边的丫鬟赶紧扶着皇后。
她本想去寻一个兵器防身,突然身体被猛地一拽,她被拽入了一个昏暗的角落。
“小姐!”
熟悉的声音响起,华婉清回头,但看见的却是萧明轩的一张脸,原来刚才在宴席上坐着的,竟然一直是元白。
“元白?怎么会是你?萧明轩呢?”
元白警惕地注意着四周,谨防有人发现了他们两个。
“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解释,走!小姐。”
话语间准备带着华婉清飞走,华婉清赶紧拉住了他,“不行,我得待在皇后身边!”
“皇上皇后都不会出什么事的,王爷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但您待在这里,身份一旦暴露,就必死无疑。”
华婉清拼命地拽着元白,“不行,皇后怀有身孕,我要是离开了,说不准她会有危险,”
“这件事王爷早就知道,若不是王爷暗中派人瞒着,想必太后早就收到消息了,您放心吧小姐,皇后定会母子平安。”
华婉清还想解释些什么,突然一个火棍被扔了过来,元白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硬拖着华婉清飞走了。
走的时候,华婉清看到门口匆匆赶过来的秦桌眠,他神情慌乱,像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什么人。
感觉到四周越来越寂静,入目皆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元白带着华婉清走到一处偏僻的宅院,随即便轻飘飘地落地。
元白对着华婉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华婉清顺着他的动作去看,只见对面的窗户上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华婉清漫步上前,步入室内,看见萧明轩口中咬着棉布,痛苦地为自己的伤口上药。
看着他惨兮兮的模样,华婉清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默默地上前,结果他手中的药粉,轻轻地、一点一点地为他敷在伤口。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大夫,华婉清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地熟练,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就将萧明轩的伤口全部处理好包扎了起来。
“清儿不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
“怪我把你留在那么危险的境地,怪我做事提前不跟你商量一下。”
华婉清抬头,认真地直视着萧明轩的眼睛,“要是你提前跟我商量了,但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做了吗?”
萧明轩没有回答,很显然,他不会,为了给自己的母妃报仇,他等了十几年,这么久他才等到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元白说皇上和皇后定不会出什么事,所有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你让元白代替你去赴宴,你那个时候去哪里了?还有你这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听着华婉清一连串的问题,萧明轩不由自主地无奈苦笑,“别急,我一一地给你解答。”
萧明轩动了动自己受伤的胳膊,强迫他有些麻痹的地方活络起来。
“言心会出现在宴会,我是一早就猜到的,至于她突然失了神智,我猜想他们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毒药,早些年我见过此毒,与奚太后的蛊虫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毒持久不了太久,做多七个时辰,药效就会消失不见。”
华婉清心下有些放松,看来言心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言心若是能恢复神智,这固然对我们有所帮助,但就怕皇后坚持不了太久,她…如今正是安胎的关键时刻。”
“放心吧,你把她的身体调理得很好,若没有出现特别强烈的冲击,她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为保证万无一失,我早就让谷先生悄悄潜入了她的身边,有谷先生照应着,你也能放心许多。”
华婉清看了看四周有些简陋的环境,不知道此时此刻陈府又是怎样的光景,他们会不会发现萧明轩和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里是倪青在岭南的暗桩,外面多得是人掩护我们,我们暂时很安全,只不过现在岭南的守备一定会十分戒严,最近几天你就以男装示人,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出门。”
华婉清点了点头,想起言心狠刺皇上的那一幕,她现在想起来还不禁有些触目惊心。刺杀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何况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言心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刺了皇上一刀,皇上会不会…”
萧明轩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皇上最大的软肋便是言心,既然幕后之人敢将她放出来故意刺杀圣驾,就料定皇上定会因为言心的关系才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背后之人这么了解皇上的性情,倒是让我觉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华婉清看向窗外漆黑的天色,内心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无论如何,都希望所有人都要平平安安。
比这暗无天日的夜晚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便是深不可测的人心,而此人心更让人觉得阴森的,是人性无穷无尽的贪婪。
爱恨嗔痴,左右摇摆着人们本就不安定的内心,高筑楼阁,也会因为日积月累的腐蚀而变得岌岌可危。
此刻,在一处奢华又昏暗的阁楼中,整个房间点亮着几百根蜡烛,微风抚动,所有的烛光微微晃动,照耀在人脸上的光芒也是诡异难辩。
“你不是说那疯女人不是伤我的嘛!你看我的手指!你言而无信!”
陈大人将自己被层层缠裹的左手高高地举在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着红纱帘之后的人。
“呵哈哈哈哈!”
里面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冷笑,那声音顿时将陈大人吓得怔住了神色,整个人僵硬地坐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