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婉清身体一怔,有些意外地向身后看去,只见秦桌眠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席青色的长袍显得他越发神采奕奕,只不过那双含笑的眼神里夹杂了太多复杂的东西,已经不能让华婉清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华婉清不欲搭理,径直转身想要离开,秦桌眠见状挪步挡在她的面前。
“清儿,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谈过了,今日既然偶遇,不妨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华婉清后退一步,将她与秦桌眠之间的距离拉开,“偶遇?究竟是偶遇还是跟踪?”
秦桌眠的脸色黯淡了一下,随即又展现笑颜,“我承认,我是在京城中看到了华府的马车,可我并不知道马车中坐的是你,只是禀着碰运气的心情前来查探,不料却看到了一出好戏。”
秦桌眠丝毫不为自己尾随别人的事情感到尴尬,折扇一甩,便指向那此时正激情交加的院落。
“既然戏刚刚上演,不妨你就待在这好好看戏吧,我对这戏文不感兴趣。”
说着便要抬腿离开,秦桌眠直接拉住了华婉清的手腕,“清儿,你当真要如此对我?我对天发誓,我对清儿的情意从未变过,只不过…世事难料,往后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华婉清将自己的手腕扯出,转身有些冷然地看着秦桌眠,“既然你想聊,那不妨就聊一聊吧。”
秦桌眠听见华婉清如此说,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开心得像是一个得到糖的孩子。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凉亭,“我已经在那里备好了茶,是清儿最喜欢的碧螺春,风景雅致,甚是一个谈笑风生的好地方。”
语罢便转身,带着华婉清朝那凉亭走去。
华婉清脸上不显半分情感,眼神平静地看着前面的背影。
秦桌眠为华婉清倒了一杯茶,细心地为她撇去茶叶,“尝一尝,朝中刚刚进贡的,我也只得了一点。”
华婉清将茶杯举到年前,细细地嗅着茶香,果真是好茶,茶香浓郁,沁人心脾。
秦桌眠痴恋般的眼神怔怔地盯着华婉清,想要将她每一分每一寸的变化都刻入脑海之中。
“清儿,三年不见,你变化不少,但是容貌却比之前更美了。”
华婉清悠悠地抬眼,毫不胆怯地回视他的目光,“是个人都会变,你不也变化不少吗?”
秦桌眠似乎来了兴致,一脸好奇地看着华婉清,“哦?清儿不妨说说,我是哪里有了变化。”
华婉清转眼移开目光,不想在这伤春怀人的话题上多做停留。
“我知道追风令在你手里,你也定然知道我的身边有暗卫,我身边的暗卫不止一次发现你的人出现在华府周围,无论你有怎么的目的,我绝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家人分毫。”
秦桌眠的面色突然转冷,有些落寞失望地低下头,“原来我在清儿心中是这样的人,我是派人呆在华府的周围,但从来没有想害华府任何一人,我只不过…是想查明一件事的真相。”
华婉清慢悠悠地晃着手里即将要凉了的茶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如今为奚府之臣,说的话有几分真?对于往事我们不必追究,就像这茶,就算在好,凉了,也就不能喝了。”
说着她将慢慢的一杯茶倒在地上,“覆水难收,望秦少爷自重。”
华婉清转身准备离开,秦桌眠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像是克制着极其强烈的情感。
“到最后!清儿会发现,错的,不是我。”
华婉清顿了一下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凉亭,秦桌眠有些失神地看着地上的水渍,以及石桌上早已空空的茶杯,他拿起茶壶将茶杯重新蓄满,又用自己的杯子跟它碰了一下。
“覆水难收是吗?那不妨就重新添满它,清儿,我是不会放弃的!”
华婉清按照记忆中的印象走回了大殿,此时这里已经开始诵经了,喃喃的声音不绝入耳,让人有一种空灵般的心静。
华婉清转头,看见华雅恬带了几个世家小姐,急急地向厢房的方向走去。华婉清故意将自己隐在暗处,这里人多易于隐藏,好在她们的脚步很快,也没有休息到角落里的人。
华婉清不得不佩服华雅恬交友的能力,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汇集众人去“看好戏”。
只不过她做得一切太过于明显了,别人又不是傻子,上次书阁的事情已经吃过亏了,好不容易关于她的流言已经消散了,现在又偏要把自己重新送上风口浪尖。
华婉清无奈地拿起佛经,索性就先呆在大殿里消磨一些时间。
厢房那边,听雪和颂诗与奚弦可谓是翻云覆雨、郎情妾意,奚弦虽然没有华雅恬相陪,但碰上了这两个我见犹怜的没人,心情也甚是不错。
华雅恬带着众人走向院落,看见华婉清那禁闭的房门,脸上不不由得露出一起得逞的笑容,正欲带着众人向华婉清所待的厢房走去,听雪和颂诗齐齐尖叫,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
“美人儿,跑什么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奚弦半睁着还有些醉意的双眼,从房间里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看见这番景象,几位小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全都窘迫得背过了身不再去看眼前的场景。
只有华雅恬还楞楞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狠厉的眼神瞪向听雪和颂诗,她不是吩咐要她们两人盯着华婉清吗?怎么自己倒…
“哎?恬儿?你原来在这里。”奚弦痴痴地看着华雅恬笑,此刻华雅恬恨不得将奚弦的嘴巴给缝上,她恨恨地咬着牙,根本不敢去看周遭世家大族小姐的反应。
“奚…奚少爷,你怎么同…清妹妹的丫鬟…,清妹妹呢?你把清妹妹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里满满的焦急,好像是真的在意华婉清的去留一般。
事到如今,她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往华婉清身上揽,要赶快把自己给择出来。
“什么华婉清不华婉清的?恬儿你告诉我,刚才说好要跟我玩捉迷藏的,你…跑哪去了。”
说着一个酒嗝打在华雅恬的脸上,一股难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华雅恬忍住恶心的感觉,伪装的十分无辜。
“奚公子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一直都在大殿里诵经,您可不能毁我了名节,还望公子自重。”
华雅恬急忙走开,大力推开旁边的厢房门,之见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却消失了踪影,她焦急地跑到听雪和颂诗的面前,“快说,清儿在哪,你们把她弄哪了?”
华雅恬是多么期望华婉清此时就待在奚弦的厢房中,在外人看来,她所有的担心都是为了华婉清的安危,可只有听雪和颂诗看到,华雅恬眼中是骇人的威胁。
听雪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旁边的厢房,“清…清小姐一直在房间里啊!”
此刻,华雅恬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又中了华婉清的圈套,她狠狠地将听雪推倒在地,磕得听雪的手腕都流出了血。
奚弦看到满脸的心疼,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不忍心为了两个丫鬟而对华雅恬生气。
“哎呀,恬儿,你这是做什么,雪儿娇嫩,你做主子的可不能欺负他。”
旁边的世家小姐们见奚弦恶心的模样,再也待不下去了,通通鄙夷地看了华雅恬一眼,全都走出了院落。
“哎?你们都走什么啊,来日给我们做个见证。”
奚弦回头猥琐地看着华雅恬,“恬儿,这下碍事的人终于都走光了,来,让爷抱抱。”
眼见着奚弦的手就要朝自己伸来,华雅恬崩溃地推开,“你走开!”
她一挣扎奚弦就被猛然推倒在地,本来痛失了一条手臂就已经让奚弦很伤自尊了,如今又这样被心上人对待,她隐忍得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了。
“你这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
华雅恬从小到大是被母亲呵护长大的,哪里被人如此羞辱过,她失态地尖叫一声,发疯了一般跑出了院子。
奚弦冲着她跑远的身影大喊,“回去告诉华婉清一声,她这两个丫鬟我收了。”说着又邪笑一声,“哎,想逃,你可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的手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听雪和颂诗两人身上游走。
听雪和颂诗听见奚弦如此说,高兴得就差点叫出了声,两人急忙把奚弦重新搀扶进了房间…
华雅恬越跑越风,头发也被剧烈的动作弄得乱糟糟的,丝毫没有往常温婉稳重的模样。
她失神地跑到大殿,华婉清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华雅恬狼狈的模样,面上丝毫没有一丝意外。
“恬姐姐可收拾好了?听雪和颂诗呢?”
不提这两人也罢,一提起这两人华雅恬忍不住狂躁地叫嚷了几声,大殿周遭的人纷纷奇怪地看着她,而华雅恬丝毫也不在乎这些了。
她为了别人查不到一丝错处,特意花大价钱从黑市上买来了迷药,明明那迷药至少可以让人晕睡三天,可华婉清就这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