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高兴了没一会儿,缩成鹌鹑的丫鬟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她疑心自家主子是不是犯了什么病,看起来像得了癔症。
“哈哈,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姚芝芝清了清嗓子,准备走穿越必走的套路。
“你就是我的丫鬟吧,那个啥,我失忆了,什么都忘了,你给我详细讲讲。”
随口用电视剧里的套路糊弄了一下,姚芝芝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还咂咂嘴琢磨味道。
“啧啧,古代的茶也就这样,苦都要苦死了。”
“小主,您说什么?”
丫鬟流云愈发战战兢兢,几乎肯定自家小主绝对得了癔症。她是入宫后才跟着小主的,接触虽不多,但很明白自家小主说不出这样的话。
更不会有如此粗俗的举动!
小主父亲是最先提出理学的大人之一,身任户部侍郎要职,为人格外古板肃正,教出来的女儿尤其恪守规矩。
就像理学强调的那样,除了入宫,小主从小到大没出过门,更别说与外人相见。据说连姚大人身为父亲,在她七岁后也不再看她一眼。
以此强调自家女儿的清白。
种种颠覆以往对女子严苛的举动,反而在宫外时就成就了户部侍郎膝下女儿的盛名。
恰逢三年一选秀,小主入宫还没见过圣上,就完成了**连跳,直升贵人。
全赖户部侍郎拳拳苦心。
“啊,没什么。我失忆了嘛,你这个丫鬟,怎么还不把详细身份什么的告诉我。”
姚芝芝抱怨道。
她眼珠子一转,随手用袖口擦了擦嘴,狐疑道:“该不会是奴大欺主吧?你是我需要打败的小boss?”
“小主!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尽管小主好像有什么大病,但她以往最重规矩,惩罚严厉。流云条件反射膝盖一软就跪下了,咣咣咣嗑了好几个头。
奴大欺主这样的话,她是万万当不得的,严重时还会株连九族。
“哎呀,开个玩笑嘛!”
姚芝芝笑得花枝乱颤,古代人的反应也太好玩儿了有木有。不过她的身份就是便利,想怎么使唤这些奴才就怎么使唤这些奴才。
“好了,好了,听个响也就算了。还不快赶紧给我讲讲这是哪儿?我是谁?”
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大刀阔斧的坐在绣花凳上。捻了几块点心塞进嘴里,口感没她想象的那么好。
算了算了,过会儿找那些奴才重新做。
“小主……小主是户部侍郎的千金……性温良,善女工……”
流云越说声音越颤,跪在地上偷偷看了自家小主一眼。现在这情况,分明一个也对不上。
“算了算了,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就直接说这是哪儿?我是谁?”
“这是皇宫……小主是新选秀选进来的贵人……受当今宠爱……”
“什么玩意???”
姚芝芝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尖,一巴掌拍在雕花方桌上,上面的茶具都颤了三颤。
“我是皇帝的小妾?苍天啊,你既然对我这么好让我穿越,那就干脆给我好点的呗!好歹给个公主的身份玩玩!”
“小主!那些话不可说出口!”
流云连忙大声提醒,争取压过自家小主的声音。这可把姚芝芝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拍着自己的胸口压惊。
“你激动个屁!随口说说,这儿就咱两个人,难不成你还会给别人说?”
流云脸色惨白,赶忙又嗑了几个响头。只觉得病后的小主更不好伺候,照她这么口无遮拦下去,要不了几天就会连累的她满门抄斩。
还不如之前像个闷嘴葫芦一样呢!
“不对?!这具身体一进宫就被封为贵人,这套路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
姚芝芝抓耳挠腮沉思半天,忽然想起来是在哪儿听过了。
“我这是穿书了!哈哈哈!这本书我看过!天助我也!可惜这书忘的差不多了,里边儿好像有个叫赵越的很牛叉?!”
“小主!”流云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本来抬高的声调想起了刚才小主的教训,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不可直呼四皇子名讳。”
简直是打瞌睡来了枕头嘛,姚芝芝也不计较这丫鬟对自己大呼小叫,没大没小。
“原来这家伙是四皇子,走走走,赶紧带我去找他!他现在好像地位不高,我帮助他一番,后期还不是当我的狗!”
她志得意满,指点江山般定下来自己的计划。穿书嘛,她就是老天爷最宠爱的女主角。
皇帝长得好看就侍寝,长得不好一脚踢了。左拥右抱美男环绕,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
哈哈哈!美好的未来,我来了!
*
自那次小淮豆逃跑事件后,谢珏已许久不曾见过温若。倒也没有时间想那些暧昧的心思,朝局越来越动荡了。
夜已深,漆黑的夜幕像一张深不可测的大网,拢住了所有的局中人。
书房里灯罩下的烛火摇曳一点,水墨画出的美人图映衬的栩栩如生。黄铜灯台上落满了烛泪,如同美人无声的流泪。
蜡烛燃烧了很久,谢珏却还未睡。
书案上堆叠如山的公文削减了一层又一层,但他处理的早就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账。
砚台已干,他没吩咐侍在外面的下人,而是自己动手磨了墨,权当作暂且休息。
磨出老茧的指节有些僵硬,他略微的活动了几下,不经然想起那双手握墨锭的娇嫩柔荑。
极美,极精致,适合把玩月亮的一双手。
他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磨墨当然做过许多次,甚至比书童下人做的还要好。
然而加入适量清水后,磨动成型的墨汁并不如前几日看见的那般好。提起狼毫笔沾饱了墨,写出的字也是差强人意。
大概她于此道格外有天赋些,他不自觉凝眉。
烛火摇曳的猛了,像是被窗户外钻进来的风惊动了。谢珏顿住笔,瞥向那半扇鱼戏飞鸟屏风后。
“又有消息了?”
他道。
这个“又”字用的巧妙,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嗤笑一声。
笑这朝局多动荡,金华殿上那位更是只顾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