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景深轻手轻脚抱着陆宁曦,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刚起身准备洗漱,却发现陆宁曦不知何时抓住他的手掌,喃喃自语。
郁景深弯下腰,凑过去仔细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她在说什么。
陆宁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道歉?
陆宁曦和谁在道歉?
或者说有谁值得她道歉?
郁景深也不在意自己一身价格昂贵的衣服,席地而坐,手臂弯曲的角度必然不会舒服,但他一颗心全都放在陆宁曦的身上,自然也没把这抹不舒服放在心上。
郁景深:“宁宁,你对不起谁?”
陆宁曦眉毛紧锁,像是回忆起不舒服的事,整个人缩得更小了,捏着郁景深的力道也逐渐加强。
骨头发出咔嚓声,但郁景深脸上如常,不见丝毫异样。
“我……对不起,对不起……”陆宁曦闭着眼,周而复始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巴掌大的脸压在枕头上,露出一小半的脸上冒出冷汗。
郁景深眼底透着心疼,也不再逼着她:“好了好了,宁宁我们先不想了。”
在郁景深的安慰下,陆宁曦躁动不安的心逐渐被安抚,小脸在郁景深的手上蹭了又蹭,两人距离靠得极近。
郁景深毫无睡意,房间墙头开了睡眠灯,橘黄色的暖灯周围晕开一层光晕,洋洋洒洒悉数落在陆宁曦的脸上和身上。他调整了姿态,半蹲在地上,眉眼认真的打量着,仿佛要将对方深深刻进自己的血肉内。
不知道是不是受灯光的影响,郁景深眉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似的。
“宁宁……”
低低呢喃的声音仿佛岁月长河里悠久的古钟发出的钟鸣声,虽不清晰却激起心里阵阵涟漪,但这一切陆宁曦却没有听到。
翌日。
陆宁曦缓慢掀开眼皮,入眼就是男人趴着床头睡觉的模样,眼底一圈淡淡的青影若隐若现,一夜的时间,下巴处也冒出胡渣。陆宁曦伸手碰了碰,有些刺。
看来书上的内容有些也不是骗人的。
男人刚睡醒时候的样子,确实邋里邋遢。
但这仅仅针对大部分的男人,郁景深完全脱离这样的要求内。
陆宁曦觉得好玩,又在他脸上作怪,时不时触一下他的睫毛,又戳一下他的脸颊,等反应过来手已经被人抓住。
郁景深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儿有半点朦胧的影子,摆明了他早就醒了。
发现这一点,陆宁曦立马气势一变,开始追究起郁景深的罪过来:“你早就醒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为什么要骗我?”
郁景深:……
??
陆宁曦抓住郁景深迟疑的关键,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亏我还看你睡在床边有些可怜,担心你感冒,可谁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提醒。”
“郁景深,你这问题若是往大了想,可就是犯罪了。”
郁景深嘴角抽搐,有些不理解陆宁曦的脑回路,他不就是没说自己睡醒了骗了人,怎么突然就和犯罪扯上关系了。
而陆宁曦显然没有到此为止的概念,郁景深担心陆宁曦再继续说下去,自己很有可能又成为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宠溺且无奈的和她商量:“祖宗,你别说了成吗?再说下去我这条命可能都活不了了。”
语气轻柔细腻,陆宁曦一听就歇菜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陆宁曦视线往下移,落在郁景深的喉结上,继续往下落在对方的……衣服上。
衣服!
她没换衣服!
陆宁曦推开郁景深的手,看着自己的衣服发呆,表情变幻莫测。
郁景深神色紧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一颗心忽上忽下:“宁宁,你怎么……”
陆宁曦铁青着脸从床上下来,动作粗鲁的带上衣服,将卫生间的门一把带上,直到水声响起郁景深才理解了。
整个人又像是没了力气似的跌在地上,左腿膝盖弯曲,手臂随意一搭,略微弯曲的脑袋轻轻摇晃,细碎的浅笑声断断续续地从唇齿间溢出来,和水声交杂在一起。
叮咚。
陆宁曦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上面一串乱码,郁景深撇了眼,还是尊重陆宁曦的**,只是转头朝着陆宁曦的位置低喊了一句:“宁宁,你有电话。”
陆宁曦水声不断,大约是听到了声音,也不在意的说了句:“你帮我接一下。”
得了许可,郁景深才接通:“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后知后觉:“你是陆宁曦?”
郁景深:“我是她老公,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等她回来我代为转述。”
对方沉默了几秒,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此时,陆宁曦穿着睡衣,头发用毛巾包裹着走出来,边走边问:“是谁的电话?”
郁景深照实回答:“不知道,问了我是谁后就挂了。”
陆宁曦也不在意:“那应该是诈骗电话。”
手机主人都不在意,郁景深更不会自找苦吃,电话里透露出的男声明摆着和陆宁曦很是熟悉,不然也不会听到他自曝身份就挂了电话。
郁景深希望和陆宁曦有牵扯的男人越少越好,纯粹当这件事不存在。
他走过去,结果陆宁曦手里的吹风机:“我帮你吹。”
呼呼----
吹风机里的第一频的暖风吹在头皮上格外舒服,陆宁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尾处逼出事几滴泪,陆宁曦用手背随意擦了一下。
“郁景深,你是不是在外面总感谢不符合身份的事,你给谁吹过头发,怎么这么熟练?”
陆宁曦这话若是换作另一个人来说,绝对是质疑自己丈夫有不轨行为的多疑妻子。
郁景深动作不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陆宁曦的话,细致地继续吹头发:“我姑且把这话当做是赞美,有些东西你可以把它归类为天赋。”
“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需要千锤百炼方可成才,有些人天赋异禀,就是这么遭人妒忌。”
陆宁曦乖乖闭嘴,这臭美的脾气也不知道是谁给惯的。
等收拾完后,陆宁曦开车先将郁景深送到郁氏,然后自己才回陆氏。
阮念一早等在陆宁曦的办公室,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恭敬的站起来。
陆宁曦摆摆手:“别整这些虚的,调查的事有线索了?”
阮念:“嗯,我调查到陆婷婷转了航班,并没有如我们所愿去了美国,而是去了金三角。”
金三角?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陆宁曦脸上漫不经心退去,手肘搭在桌子上,手指交叉合十搭着下巴,随意说道:“金三角么?”
众所周知,金三角这三个字就是机遇与危机的代名词,多少人在这里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就有多少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金三角暴露在公众层面上有太多负面消息,所以大部分人对金三角这三个字在根本的观念上就带着抵触心理。
“陆氏和金三角有生意往来?”陆宁曦突然开口。
阮念脑海里想了一遍所有的供应商,很确定:“没有。不仅我们找的供应商没有,陆婷婷找的供应商也没有。”
那就奇怪了?
那陆婷婷千里迢迢跑到金三角去干什么?
吃饱了撑的?
陆宁曦慢慢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随意搭在椅把上,漫不经心的敲打着。
“陆总,那陆婷婷那边我们需要找人吗?金三角已经跳脱我们的势力范围内,想要派人调查金三角我们需要付出过多的精力。”
陆宁曦:“那就不用管她。”
“另外你帮我约个时间,我要找陆氏的董事聊一聊。”
阮念顿时明白过来。
陆婷婷虽然走了,但她临走前秘密和几位董事见面,说明现在的陆氏里还有陆婷婷的人。
如果是其他人掌权,陆宁曦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曾风华作为陆氏最高决策人,陆宁曦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曾风华出纰漏。
“正好有一段时间没活动筋骨了,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多活动活动。”
各董事收到开会消息,比陆宁曦先一步到达会议室,其中有几人面面相觑,心知神会,在会议室里带头吵闹。
“陆宁曦什么意思,把我们叫过来自己却不出现,她只是个小小的总经理,可不是陆氏的董事长。”
另一位尖嘴猴腮的男人接过话:“陆宁曦虽然是总经理,但她妈可是董事长,这两母女哪儿有不站成一条线的道理。”
“这也太过分了,陆宁曦要是觉得担任不了重担可以提出来。”
“陆宁曦这次回来,不管是工作状态还是工作能力都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你们说她会不会还是对之前的事心里有芥蒂。”
“说不定,当初把陆宁曦赶出安城,现在又求着她回来,想必在陆宁曦的心里算准了我们离不开她,故意拿乔呢?”
“哼,不管怎么样,陆氏是大家的陆氏,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等会儿陆宁曦要是到了,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一顿。”
会议室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清亮的女声随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