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算小弟我求你了,放过小弟好不好,你都已经追了我三天三夜了,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我都已经给你道过歉了,而且我答应你,将来等我赚足了银两,赔给你一百串糖葫芦,你怎么还揪着我我不放?”张陵儿累得气喘如牛,脚步踉跄着在前面挪动着身体。
林小妖的情况比张陵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仍然在后面紧追不舍,手里攥着半块青砖,有气无力地说道:“臭流氓,臭小子,乌龟王八蛋,抢我糖葫芦,占本姑奶奶的便宜,本姑奶要杀了佷·····”
张陵儿感到一阵头大,见来软的不行,便不如索性来个鱼死网破,阴恻恻地说道:“这里处于荒郊野外,就不怕小爷对你行不轨之事,然后将你这小丫头片嘿嘿嘿···”
“你这臭小子少吓唬人,你以为本姑奶奶的是吓大的吗?本小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本小妖也要跟你没完,再说了就凭你这软趴趴的身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林小妖愤愤然道。
这林小妖是铁定了软硬不吃,张陵儿此时真是暗暗叫苦,本来打算只不过是想要挑逗一下这小丫头片子,没想到竟然碰上个护食如命的母夜叉,在洛云镇时何曾吃过这样的亏,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张陵儿心中郁闷,喊了声驴兄,那头老瘦驴一路小跑着来到张陵儿的身边,张陵儿只觉得口干舌燥,从老驴身上摸出一坛酒水,咕咚咕咚地灌入口中,烈酒入腹,一股热流贯通全身,张陵儿只觉精神一震,身上又生出些气力,脚下生风,直奔出数百米。
不多时张陵儿酒劲儿上涌,渐渐地眼神迷离,行为也变得怪诞起来,奔跑的速度也逐渐降了下来,林小妖也从老驴身上摸出一坛酒水,酒水呛烈,呛得林小妖直咳嗽,但是几口酒水下肚,确实有了些力气,脚下也快了不少,张陵儿看着身后渐渐逼近的林小妖,想起了先前之事,于是神色游荡,一脸坏笑地对着林小妖说道:“花褪残红青杏小,虽然很小,手感却很好,来来来,让小爷再感受感受······”说着,张陵儿便要向着身后的林小妖扑去。
那林小妖被扑过来的张陵儿吓得花容失色,大叫着跑开,边跑边骂道:“臭小子,你不要脸,啊!救命呀!非礼啊······”
······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太玄山中,此时已是农历九月初六,招募大会的时间定在了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此时离招募大会只剩下三天,那小丐对张陵儿仍是穷追不舍,大有不肯罢休之意。两人就这样,一个忙于奔命,一个忙于拼命,糊里糊涂地进入了太玄山脉之中,这太玄山疆域宽阔,群山纵横合交,重峦叠嶂,怪石盘错,山势绵延数千里而不知其所往,时维九月,北方天气虽渐渐入凉,但群山之中,仍旧一片盎然生气,雾气昭昭,翠松拥簇,草木葱茏,期间又有仙鹤丹鸟云中往来,进入山中更是未觉凉气扑面,只觉山间之气沁入心脾,令人流连忘返。
张陵儿两人没有心思观赏这山中事物,山中道路形势复杂,盘旋转折,两人进入山中一时竟然失去方向,在山中盘旋两日未找到出路,幸好在第三日,二人在山中遇见一骑青牛的农夫,两人问明去路,便一路而去。
二人又走了半日,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悬山石梯横贯于山前,山梯半隐于云雾之中,虚实之间,犹如天外来梯,山脚之下,悬梯之旁,有一立石,上书三字:入云梯。
两人望梯而叹,面面相觑,两人竟然一时忘记了先前的纷争,于是垂头丧气,如斗败公鸡一般拾阶而上,这入云梯甚是奇怪,开始蹬足之时,悬梯起势较缓,但是脚步沉重,颇为吃力,但越往上,悬梯越为陡峭,但脚步却越发轻健,仿佛有种隐然之力缓缓托持一般,竟隐隐有种浊气下降,清气上浮之妙,两人脚步越发变快,盏茶时间,已经登至山顶。
云顶之上视野更为寥廓舒展,极目所在尽是霞光流云,周身云影交缠,云顶之间有清风徐徐扑面而来,周遭四野相交,花团锦簇,气象蔚然,在山顶之中有一山门,此山门便为太玄门第一道四门之一的景阳门,景阳门高三十丈,宽二十丈,巨檐重脊,云阳门有四门双阙,阙高十丈,立于云阳门百丈之外,云阳门则全部是用白龙石雕铸而成,气势巍然,上雕有道祖吕玄真天师斩杀百鬼,诛灭九魔之壮观景象,又有四象百兽,麒麟降瑞,八十一仙飞升图,气象万千,浮像隐现于流雾之中,栩栩如生,以静制动,颇为玄妙,景阳门之上有楹联一对,共八字:大道一统,唯心自证。
山门之间犹似立有一面玄妙之镜,其内囊括四野,映照天地,**八方之景象皆入其中,自有一方境界天地,二人何曾见过如此玄妙之地,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一时无法具言其妙,愣了好些时间,方才从错愕惊异之中脱神而出。
如此玄妙之地,着实让人身心俱往,两人互视一眼,竟忘记了先前恩怨以及往时之忧,心底顿生一种静雅澄澈,就连那头驴瘦毛长的老驴都欢快地嗯呀嗯呀叫了几声,张陵儿游视一遭,灌入一口老酒,闭目陶醉道:“如此美景,再配以烈酒,可当神仙之妙。”
就在这时,山间传来一阵钟声,钟声激荡,古朴悠远,声音直入心神,犹如醍醐灌顶,张陵儿被钟声所惊扰,这时才想起招募大会即将开始,于是从怀中摸出那枚玉简,口中默念出当年那邋遢老道留下的道诀,届时,玉简之中射出一道荧光,但见那荧光射入景阳门之中,与此同时,两人眼前延伸出一条古朴栈道,一直通向云深之处。
两人一驴进入了栈道之中,张陵儿饮酒之后,酒意上涌,见身边的林小妖,又生调戏之意,趁着小丐不注意,张陵儿又掐了一下林小妖的脸蛋,这般举动,顿时勾起林小妖的满腔怒气,两人立刻又剑拔弩张,厮杀起来。
两个人一边缠斗,一边想着栈道深处走去,几个呼吸之间,两个人便来到一座巨大的石台之前,石台悬立于群峰之间,八方之位延伸出八条悬空梯,石台南北径长竟有数百丈,上雕有古朴花纹,此时石台之上已集聚了许多人,粗略看去,竟达数百人。
石台上的众人听到声音,纷纷侧目而视,见对面栈道之上,有二人一驴,仔细观之,众人心底皆生出一股鄙夷可笑之意,只见那二人,皆是一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污秽遍体的乞丐模样,而且两人此时的形态颇有些滑稽,张陵儿正一只手扯住林小妖的头发,另一只手正奋力想要掰开林小妖扯住自己耳朵的小手,而林小妖正双腿缠并在张陵儿身上,一只手抠住张陵儿的鼻孔,一只手扯住张陵儿的耳朵。再看那头老驴,瘦骨嶙峋,除了骨头还是骨头,除了驴毛还是驴毛,已经寒酸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众人之中自打见到这一幕,就开始忍笑,有几个人实在忍不住,颤抖着身子发出阵阵忍笑之声,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哑无声,落针闻声的石台之上,声音竟如此清晰,随后,众人皆秉持不住,先是三三两两,随后满堂嗤笑之声便如涌浪一般,在云谷之间响彻不息。
这时云雾之间突然传入一道低沉而严正的声音:“肃静,休要聒噪。”话音直穿心肺,众人顿时止住笑声,再闻声寻人,只见一青袍道人,由人员辟道而出,见此道四十年岁上下,宽博大袖,头戴天师冠,手执拂尘,一副道骨天然,出尘逸姿之态,缓步走到石台中央,对着张陵儿二人,问道:“二位可是来参加此次招募大会的?”
那中年道士声音不大,声音掷地有声,方圆数百丈之内,见到老道,林小妖这才从张陵儿身上下来,张陵儿的手也从林小妖的身上拿开,张陵儿见到众人都在以一副鄙夷嘲弄的神色望向自己,神色如常,一脸笑眯眯地回答道:“正是,正是!”
“可有招募令?”那中年道士继续问道。
张陵儿抓了抓头,想了一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身上一顿乱摸,终于摸出那枚玉简,张陵儿晃了晃手中玉简道:“当初离家之时,我老爹只给了我这一个东西,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你所说的招募令?”
那中年道士看到张陵儿手中的玉简,手中拂尘轻轻一动,便见那玉简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细线拉去一般,瞬间从脱开张陵儿的手,飞翔那中年道士,须臾之间,那玉简已来到中年道士跟前,中年道士扬手一接,便将那枚玉简抓在手中。
中年道士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简,果是太玄门的招募令,那中年道士心中不由地有些纳闷,没想到眼前这小叫花子打扮的小子居然能够拿到招募令,中年道士又看了一眼张陵儿身边的林小妖,一眼辨认出林小妖的女子身份,便问道:“女娃娃,你的招募令呢?”
未等林小妖说话,张陵儿抢先说道:“这位乃是本少爷的贴身丫头,随本少爷一同前来,身上并没有招募令。”
林小妖听见张陵儿竟然说自己是他的贴身丫头,顿时火气上涌,扯过张陵儿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张陵儿手臂之处传来痛觉,顿时疼得哎呀乱叫,一边挣扎一边用手扯住林小妖的头发,两个人又厮缠在一起。
那中年道士见到两人竟然如此没有礼数教养,当着他这个太玄门四品天师还如此放肆,如今当着如此众多之人,若任由二人如此胡闹,他这个四品天师还如何在众人之中树立威信,中年道士念及于此,脸顿时阴沉下来,沉声道:“你二人休得胡闹!今日乃太玄门招募大会,岂能容你二人在此放肆!来人,将二人轰出去!”
话音未落,从左右各闪出一名青衣道士,手持龙虎棍,威严肃立,手中龙虎棍向前一交,来了个“请”字礼。
林小妖未经世事,一时间被眼前几人唬住,连忙从张陵儿身上下来,躲在张陵儿身后,反观张陵儿却脸色不惊,继续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拍掌大笑道:“甚好,甚好!如此正合小爷心意,小爷我生性放浪,自小就守不得规矩,这道门清修之地,繁文缛节,若入得此门,定是周身不自在,多谢道长成全,如此回到家中我也能跟我爹有个交代,告辞了!”
张陵儿神采奕奕,此行本来便是父亲强逼自己而来,如今被拒门外,整合心意,于是牵着老瘦驴,转身便走,那中年道士见张陵儿不吵不闹,转身便走,心中不觉有异,这太玄门乃大梁国道统之地,天下闻名,世人皆削尖脑袋进门修炼,天下之人对太玄门的奇法异术,长生久视之玄门,俱是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而今这眼前邋遢少年,却与世人大相径庭,竟然对本门视如敝履,被拒门外竟有如脱离苦海之意,心中不由地有几分疑惑,于是心念一转,便道:“且慢,小子你是谁人引荐?手中的招募令谁人赠于你的?”
张陵儿此时心情大好,仰脖灌入一口酒,面带桃花,转身道:“年月已久,小爷得好好想想那个乌龟王八蛋,好像是一个又老又丑,又脏又臭,又猥琐又邋遢的牛鼻子老道,当年要不是这老王八在我家欠下酒钱,拿这狗屁招募令抵了酒钱,让小爷我不远千里来此地,一路上心酸劳苦!”
中年道士双目一转,思索了大半晌,终于想起一人,不过想到那人时,中年道士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之色,于是之前疑虑一扫而空,便道:“且去,到了山下自有人给你返程的盘缠!”
张陵儿摆了摆手,跨上老驴,顺着来路就要回去,就在这时,走出去没有几步,在对面云雾之间,有一骑青牛老人,正款款而来,那骑牛老人,身穿青布粗衣,脚踩云头履,头插祥云簪子,面色和蔼,面含笑意。
张陵儿与林小妖望去,见来人竟是方才于山间为二人指路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