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靖平侯府里就响起小丫环的喊声。
“小姐,小姐!”小丫环一阵风地跑进来,向英若蓝道:“臭臭回来了!”
英若蓝正坐在梳妆台前,由身边的大丫环给她梳头,闻言一怔又是欢喜:“真的吗,在哪里?它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小丫头吐吐舌头笑道:“小姐,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回来,这会儿正在少爷的书房里,欺负顺拐呢!”
英若蓝忍不住笑了:“我也是多问这一句,臭臭回来,肯定先去找顺拐呀,”她对梳头丫环说:“给我挽个简单的髻就行,我先去看臭臭。”
丫环有点迟疑:“可是小姐,夫人那边……”
“没事,偶尔一次母亲不会说我的。”
书房里,鹦鹉站在半圆形的篮子柄上,瞪视着里面蜷成一团睡懒觉的猫。
“你这没良心的睡得倒香!我飞了这么远来看你,路上差点被野猫抓走,被小孩子拿弹弓打下来,你都不理我么?!”
它尖声尖气地叫着,用翅膀去拂猫儿的耳朵。
猫儿歪了歪耳朵,把头埋进前腿里。
“喂,瘸子,快起来!”鹦鹉忍不住拿爪子去挠猫:“我觉得外面的猫不如你,它们可凶得很哪,我不跟你生气了,快起来!”
猫儿被挠醒,睁开眼睛看看鹦鹉,换了个姿势,背朝着它又睡了。
鹦鹉大怒。
“我千里迢迢来看你……”它叫道,伸出尖尖的喙去啄猫儿。
“谁千里迢迢的来了啊?”英若蓝喜悦的笑语声从书房门口传进来,小丫头打起帘子,她笑着走进来,向着鹦鹉伸出手。
“小姐,它的爪子利得很,小心划伤您。”丫环急忙提醒。
英若蓝好久没见鹦鹉,几乎忘了以前被这小家伙利爪划伤的事,丫环提醒,她也不以为意,笑道:“没关系,臭臭会小心的,是吧?”
鸟儿飞过来,绕着她盘旋了一圈,丫环赶紧给英若蓝手上裹了帕子,鹦鹉歪歪斜斜地落在裹了帕子的地方。
“蓝小姐变漂亮了!”它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她,叫道。
英若蓝笑逐颜开,能从这鸟儿嘴里得到夸奖真是不容易,她正要谦逊几句,鸟儿又说道:“若蓝,你今天的发髻太简单了,脂粉颜色太暗,衣裳和首饰不搭配,女孩子家笑的时候要注意仪表,不要露出这么多牙!”
自己是为了看它才这么匆匆跑来的,英若蓝的兴冲冲的笑容僵在脸上,顿了片刻,她咬牙切齿地道:“臭鹦鹉,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没有!”见势不妙,鹦鹉立刻飞起来,回到猫的身边,站在篮子边上。
脚步声响起来,英慕白大步从外边走进来,随手把汗巾递给身后的小厮,笑道:“怎么,又被扫兴了?”
他刚从演武场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装扮,上下打量妹子,笑道:“臭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别跟它一般见识了。”
英若蓝嗔笑道:“哥哥你管不管,臭臭一见面就挑我毛病!”
英慕白走近来,上下打量她:“臭臭胡说,我家若蓝漂亮可爱,怎么打扮都好看,它再敢挑你毛病,瞧我不拨了它的毛!”
鹦鹉大怒,反驳道:“你全身都是汗味,臭男人!”
英慕白正在演武场练习武艺,下人通报说鹦鹉飞回来了,他也没顾得上洗澡换衣服,直接就奔书房,没想到被这小家伙挑了毛病。
英若蓝格格娇笑,心理平衡了。
京城第一美人都被骂成臭男人,她被挑点妆容衣饰上的毛病算什么啊。
听到英慕白的声音,顺拐爬起来,伸个懒腰,慢慢地走过来,这猫儿是英慕白在南方战场上拣回来的,因为腿脚受了伤,走起路来很是别扭,前后腿是顺拐的,因此得了个名字叫顺拐。
鹦鹉嘴贱喊道:“臭瘸子!遭瘟猫!姑娘大老远来看你,你也不吱一声儿!”
顺拐看都不看它,走到英慕白身边,绕着他的裤脚转了一圈儿,用脑袋蹭着他的衣服。
英慕白俯身抱起它,英若蓝凑过来撸猫,把气乎乎的鹦鹉晾在一边。
兄妹俩说笑了一阵,吃了早饭,下人通报楚相府的楚胭小姐求见。
英慕白笑道:“你的主人来了!”
鹦鹉蹲在篮子边上打瞌睡,听到这话一个激凌,一头栽在猫身上。
猫儿动都没动继续睡觉。
楚胭带着绿玉,在花厅里等了一会儿,英若蓝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发髻出来。
两人见了礼,楚胭说明来意,心里些许忐忑。
自己来得似乎有些唐突了,万一鹦鹉没回英府,岂不让英小姐跟着白白担心?
英若蓝以手掩口,笑道:“楚小姐来得正好,我正打量着把它送回去呢!”
楚胭立刻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昨天我逛街没带它,回来后发现它不在家,真是吓得够呛,幸好这家伙还算聪明,知道回来找旧主人。”
英若蓝笑道:“小家伙一大早就在哥哥书房里,见面把我埋汰个够,这不,听说英小姐来了,催着我赶快去换了衣裳,收拾打扮一番,才敢出来见客。”
楚胭苦笑,章鱼哥这挑人毛病的毛病,也不知道是怎么惯出来的,楚府里见过它的人都被挑过毛病,原来在英府也是这样。
她忽然想起,似英慕白那样儿的美人儿,容颜礼仪都无可挑剔,鹦鹉在他的身上,怕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吧?
她笑道:“小家伙其实很可爱,嘴多了些但也还好,重要的是聪明又机灵,给我增加了许多乐趣。”
说着话,楚胭向英若蓝施礼:“还没谢谢英小姐呢。”
英若蓝笑着回礼:“不敢当,是哥哥提出来要把它送英小姐的。”
这种把烫手山芋送人的事,还是不要落在她的头上为妙,别的不说,这鸟儿天不亮就吵人起床的毛病,就很惹人讨厌了,也不知楚小姐是如何忍受的,她自己是忍得快要崩溃了。
两人坐下来闲话几句,见楚胭颇有些心神不宁,情知她是担心鹦鹉,英若蓝笑道:“小家伙不敢出来见胭小姐,我带你去看它。”
英慕白的书房里,鹦鹉站在他的食指上,缩着脖子左顾右盼,装着没听见英慕白的问话。
“喂,你想好了没有,要怎么跟人家陪礼道歉?”英慕白再次问道,并拨了拨它的小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