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不容易挣脱了众人的魔爪,挤进了院门,一抬头,发现院子里已经摆好了香案,香案坐北朝南,上面摆着一个古朴的铜香炉,香炉前面整鸡整鸭各一盘,中间还有一个猪头。
正要往前继续走时,一个中年男子突然拦住了郝备,轻声道:“大师马上要出来了,别挡了道。”
郝备轻声叫了一声“爸”,又回头对岑飞歉意道:“要不我们等等吧?”
岑飞点了点头,客随主便,现在情况都还不明白,自然不会提什么要求。
两人站了没两分钟,一名身穿长衫的精瘦男子从房里走了出来,估计五十来岁,尖嘴猴腮,还留着八字胡,一双小眼睛四处瞟着。
见香案已备好,从袖中拿出一炷香,在香案旁用香烛点燃。
随后双手持香,贴在额头之上,开始在院中渡起步来。
岑飞观察了一下,这男子的脚下应该是有章法的,只是看不懂,另外其嘴里念念有词,绕是岑飞听力出众,也听不明白念的啥。
如此过了三五分钟,这名男子停下脚步,走回香案前,开始三拜九叩,完成以后,将香插入香炉,左手并指成剑,指向天空,右手搭在左手肘部,两手同时向上一伸,嘴里喝了一声:“落”!
随即闭上了双眼。
大概过了半分钟,这名男子缓缓睁开眼,以一种略有些尖锐的声音道:“病人在哪儿啊?”
岑飞看得有些奇怪,这人下午就来了,怎会不知道病人在哪里。
好在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很快就有人七嘴八舌的给岑飞解了惑。
一老头对旁边的老太太道:“快看,请仙成功了,声音都变了。”
不远处一名大婶道:“不知道这请的是哪路神仙,好不好说话。”
旁边一老太太道:“我觉得应该可以,没看到人家一上来就问病人,应该是这高人自己供奉的家仙。”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岑飞挑重点的听,对这种出马仙有了初步的了解。
见请仙已经成功,郝备的父亲不再拦着两人,郝备便带着岑飞穿过院子,准备进房看看小姑的情况。
但房内的人已经不少,郝备和岑飞来得晚,这帮人给请仙的高人让路,可不会给郝备这位晚辈让路。
两人没有办法,只能站在房外,通过玻璃窗户往里面看。
屋门口站的人多,但都集中在房门附近,病床附近反倒是没人,岑飞从窗户往进看,正好可以看到郝以旋的侧脸。
侧脸并没有血污,应该是被家属清理过了,但面容的肌肉有些扭曲,即使只看一个侧脸,对于普通人来说,依然有些恐怖。
好在岑飞不是普通人,这厮现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修士,对于这样的小状况,自然毫无压力。
叱咤鬼目一扫,岑飞在郝以旋的体内发现了三个影子。
一团白茫茫的影子,应该是郝以旋自己的魂魄,此时缩成一团,藏在右脚的位置,近乎要被逼得离体。
另外两团影子,一个是黑色的,充满了阴气,应该是个女性怨鬼。另一团灰中透着红色,时时刻刻在攻击那团黑色影子,看形状,竟然是一条蟒蛇。
黑色影子四处躲避,但人的身体就那么大,难免会撞到白影子上,每撞一下,就可以看到郝以旋的脸上一阵扭曲。
那中年男子此时已经走到了病床前,观察了一下,皱了皱眉,回头对房内的人道:“你们都出去,把门也关上。”
对于郝家人来说,这中年男子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了,救命稻草说的话,自然言听计从,当即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岑飞对出马仙也很好奇,用叱咤鬼目往那男子身上一扫,入目的是一整团黄色,再一细看,却是一只黄鼠狼。
岑飞心中的好奇得到了答案,果然东北地区的出马仙传说是真的,传说一共有胡黄白柳灰五仙,胡仙是狐狸,黄仙是黄鼬,也就是黄鼠狼,白仙是刺猬,柳仙是蛇,灰仙则是老鼠。
此五仙虽都是动物之躯,但修行略有小成后,为了积功德,愿意被人供奉,同时替供奉之人处理一些普通人无法处理的问题。
这名出马仙男子,十有**供奉的就是一只黄仙,此刻黄仙上身,替他来解决撞邪之事,事后男子得钱财,黄仙则积功德和享受男子的供奉。
房间内只剩这名干瘦男子和被捆在床上的郝以旋,干瘦男子向前两步,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开始朝着郝以旋小声说话。
声音比较小,房外的人完全听不清,但岑飞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道友为何跑到这普通人的身上,如此损阴德的事情,岂不是放弃了修炼正途。”干瘦男子应该是感受到了郝以旋身上的蛇魂,一张口,直接对柳仙进行了劝说。
郝以旋抽动了一下,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道:“我修炼三百多年,好不容易到了化作人形的关键时刻,向路人讨封,谁知这恶女人满嘴恶言,不仅不成全我,还说我像一坨屎,导致我化形失败就算了,还趁我最虚弱的时候,破坏我的肉身,百年修炼一朝尽丧,我要她偿命!”
这道声音说完,一个女声哀嚎道:“我不知大仙修炼到了关键时刻,只是一时嘴碎罢了,求大仙放过啊!”
到得此刻,岑飞听了个**不离十,两人以魂体状态,一个追杀,一个逃命,最后齐齐撞进了郝以旋的身体,要说这郝以旋也够倒霉的,这种少见的事情,都能被她撞见。
只能说运气太低,霉运缠身。
干瘦男子继续劝说道:“你二人的争斗,何苦连累这名弱女子,只要你们肯出来,我让主家供奉你们一个月。”
不男不女的声音道:“你以为这贱女人会同意吗?别看她装的可怜兮兮,已经骗了我很多次了,我追杀她七八年了,再不会信她一个字。”
转眼间,声音又变成了女声,不过原本可怜的口气变成了一副无赖的腔调,“既然骗不过你,那就来互相伤害啊,反正临死我还能拉个垫背的,谁怕谁!”
说完这一句话,两个魂体相互攻击起来,连累着郝以旋不停的颤抖。
干瘦男子又劝说了两句,对方不再回应,完全把他当空气。
难为这黄鼠狼脾气那么好,劝说了这么久,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见劝说无限,干瘦男子直接站起身,一脚踹翻椅子,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今天灭了你两!”
外面围观的人群听到椅子响,哄的一声激动起来,有人悄悄讨论道:“文斗失败了,出马仙要动全武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