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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愤怒(1 / 1)

与韩国公的兴奋相反,此时冠军侯只觉得四周聚满了冷津津的恶意。

自从得知被害死的百姓是宁州的人后,他就一直心慌意乱,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果不其然隔日在朝会上马府尹举荐了韩国公协助查案,以韩国公那狗逼性子,不扒下冠军侯府一层皮能了事?

冠军侯回到府,立马让人将三个儿子喊来。

书房内气氛沉重,只有父子四人隐约的呼吸声。楚世子放下茶盏,拧眉说道:“父亲的意思是放弃宁州族人?”

冠军侯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许是因为武将出身,他浑身气势勃发,看人时眼神中杀气腾腾。

楚世子被父亲这么一看,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冠军侯冷冷地收回视线,眼底聚起冷意,“咱们这一支从百年前来到京城,与宁州宗族早就疏远,老夫早就说过,让他们收敛行事,可如今他们居然敢在京城当街杀人,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两日前,冠军侯突然收到宁州族老来信,说族中小辈强抢民女,不小心弄死了对方。如今对方家人要来京中告御状,请他们帮忙疏通一二。

冠军侯初时不以为意,只让人去打点了京兆府的刘府丞,想将这事压下,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敢买凶杀人。

楚世子尴尬地轻咳一声,看向下方的两个弟弟示意他们劝劝父亲。

楚二爷若无其事的转回脑袋,不搭理对方。楚三爷叹息一声,不好驳了亲兄长面子,低声劝道:“咱们虽然与宁州宗族疏远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们宗族血亲,咱们总不能看着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冠军侯有三个儿子,楚世子与楚三爷乃是嫡出,一人在兵部任从五品的员外郎,一人在翰林院任修撰,楚二爷是冠军侯妾室所出,在府中备受打压,如今一无官职二无私财,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

听见楚三爷的话,他白眼一翻,心底冷意连连,一拱手故意反驳道:“三弟真是有善心,那宁州族人若是在乎父亲官名,会这般毫无顾忌的买凶杀人?不就是看准了父亲会帮他们善后?难道你要让父亲以后次次受他们掣肘?”

楚三爷见父亲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忙起身恭敬道:“父亲,儿绝没有二哥说的这个意思。”

“行了。”冠军侯一拍案桌,看了眼下方三个儿子,冷声道:“尾大不掉,趁着这次机会正好将族里梳洗一番,老夫辛辛苦苦维持冠军侯府的荣耀,不是让他们来败坏的。”

“如今众人都盯着咱们府上,韩国公又与咱们有了龃龉,你们都不许轻举妄动,特别是你。”他看着楚世子,眼底闪过失望,“府上是缺了你吃穿用度吗?再让我知道你私下收受宁州来的银钱玉器,老夫定不轻饶。”

楚世子尴尬地低下头,面上诺诺称是,心下却不由腹诽道只有傻子才会嫌银子多呢,他又不是傻子,不过心里再是不甘,他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见到楚世子点头,冠军侯恨铁不成钢的移开视线,叹息一声,“明明有最简单的一条路,他们却偏要选择死路,这也是他们的命了。”

冠军侯此时倒没想过宁州族人会欺骗他,毕竟他在宁州也有眼线,既然没有消息传来,那就说明没有什么大事。

其实若不是宁州族人出了买凶杀人这个昏招,此事已是雁过无痕。

罢了,时也命也,悠姐儿即将嫁入二皇子府,他们冠军侯府此时风头太盛,也是时候急流勇退了。

不提各府暗中的打算,此时,池双卿正带着郭嬷嬷从宜兰院回来,途径一座临水竹亭时,她脚步一顿,看着竹亭中的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

她这一犹豫已经错失了离开的最佳时机,竹亭中的人突然回过身来,俊逸的脸上扬起淡淡的轻笑,微微颔首道:“池姑娘。”

“二公子。”池双卿行了一礼,“草长莺飞,花香鸟语,我就不打扰二公子赏景了,告辞。”

“我不是来赏景的,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他说,缓步从竹亭里走了出来。

修长的身影随着他的靠近带给人不小的压迫感,她稍稍向后扬着身体退了两步,不自在一笑,“二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韩承业见她一副戒备的模样,嘴角微勾,戏谑般的朝着她伸开手,骨节分明的大掌中间放着一枚三角形的符篆,“这是我之前在灵云寺求的平安符,据说很是灵验,希望池姑娘不要嫌弃。”

池双卿盯着他掌心的符篆,一时沉默不语。

见她犹豫,韩承业状似无意说道:“你不必想太多,我看你和三妹妹最近一段时间波折颇多,正好我又有两枚平安符,你和三妹妹一人一枚。”

褐黄色的符篆上用赤色的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静静躺在他纹理分明的手掌心上。

她将目光从符篆上收回,小心接过平安符,感激的朝他福身道:“如此就多谢二公子了。”

“如果要谢我的话,以后不要和我这般客气就好。”他目光灼灼,眼底像是含着无限情思,“你昨日受了惊吓,早些回去歇息吧。”

被人这么深情的看着,池双卿浑身不自在,她干笑一声,忙道:“那我先告退了。”

看着她逃也似离开的背影,韩承业剑眉轻皱,片刻后勾唇一笑,俊朗的脸上涌起两分邪气。

回到清林院,她将人都打发了下去,随后将平安符放到妆奁匣子最下面的一个盒子里,然后转身去了床榻。

昨晚她心惊胆战的将那包东西扔床底下藏着,不想着急之下力气过大给扔到床里边去了。

此时她正姿势不雅的翘起屁股,上半身钻进床榻下面使劲儿伸着手往外扒拉。

指尖一下又一下的与那包东西‘擦肩而过’,她深吸口气,憋红着脸身子贴在地上缓慢的左右向前擦动,一双秀气的小脚在床榻外扑腾了有一盏茶时间,终于让她碰到那包东西。

看着手上沾满血迹的油纸包,她疲惫的耷拉下肩膀,明明是大冷的天儿,为了这个小东西可是把她折腾出一身汗来。

油纸包外面罩着一层油纸,上面沾满了血迹,因为时间过久,这些血迹全都暗沉下来。倒是没什么血腥味,只是看着还是让人忍不住恶心。

小心地拆开外面的一层油纸,里面裹着一层破碎的麻布,再里面是一张盖满血手印的诉状,诉状下方压着一本边角卷起、封页不齐的账册。

池双卿皱眉打开诉状,半响后她胸脯急剧起伏,脸含怒气,咬着牙将放在下面的账册翻开,入目的几个字赫然让她瞳孔一缩。

淡淡的阳光从雕花窗棂洒下,落在她渐渐泛红的眼眶上,她啪的一下将账册合上,胸口起伏不定,猛地闭上眼想平息心口的愤怒最终却无济于事,咬牙切齿怒道:“人的无耻果然是没有下限,几百条人命,他们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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