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时间过去，他昔日的稚嫩完全蜕变了，连个头也高大挺拔可许多，看他那气质实在沉稳，明显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从办理的这起案件就能看出，他确实不失老高你当年的风采啊！”
凉凉夏夜，高浩家后院宁静而又静谧，院子里的路灯投下暖黄的光映着吴智院长和已退休的警察局长高克明两人身影。
高克明拿起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将茶叶淋湿，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他呀，向来性格执拗，做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还不管别人看法，典型的犟驴子，只要别给局里惹事就行了！”
高浩的父亲是退休的警察局长，吴智则是检察院的现任院长，吴院长向来公务繁忙，难得今日抽得时间到高浩家里与其父亲唠嗑。
“他办理那案子，即将进入审理阶段了吧？年轻气盛，你让老陈给他多提点提点，可别到关键时刻出了差错！”
“这案子，确实棘手，拘留前把人犯送去体检，才发现这人患有间歇性精神病。”
“之前他自己没有交代自己有病史？”
“未曾交代！到医院看到医生瞬间发病！弄得在场的人一团乱！”
“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杀人焚尸，倒也好办，只是判决前可就要确认好是不是病发时做的案。”
死者的儿子精神有问题，高浩在之前就隐隐有预感，所以把人送进拘留所之前发现他有间歇性精神病，他也不觉得奇怪。他好奇的是，死者的儿子到底是病发时作案还是正常情况下作案，不管是那种情况下做的案，他始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背后定是有隐情。
于是，在审理开庭前一天，高浩派了几个人手，陪同法官及法官助理前往精神病院，再确认一番。
“要是拍照，他们病发围着我发狂怎么办？”一同去的宣传员听到对方有精神病，有些胆怯，一路上她时不时问着。
“没事，不带摄像机用手机拍不要过于明显，你随机应变。”见过各种场面的法官，淡定从容。
“这小宣传员是新来的吧？”高浩看了一眼，冷冷地说。
“你好，高警官，我叫刘洋，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仰慕已久，今日一见，实在有幸！”说着宣传员伸出手想与他握手，高浩礼貌的迎合了一下。
“小刘刚来的，有些手足无措，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车子刚到门口，便听见一首欢快的乐歌从医院里传来，走进一看，并没有如想象般那样有不同的病人在院里嘶吼、抓狂，医生也并没有东奔西顾忙着舒缓病人情绪。只见值班室里一小护士正在座椅上打盹。
直到进入会见室，会见的人还没有来，法官叫上宣传员坐在靠墙的角落，然后他坐在宣传员前面挡着她等着罪犯。
听着走道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夹杂着时开时关的铁门声，那一刻，时间像是静止的，罪犯走进门来，警员把他的手铐拿下之后就在门口看守着。
他在门口处的小板凳上坐下了，双手自然搭在一起放在腿上，看到他那暗淡无光且充满忧伤的眼神一直盯着高浩看，高浩不由地拿起了笔记本和一支笔佯装着要写字，正当他移动目光打量着周边的每一个人。
新来的宣传员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按了手机闪光灯，这时大会绷紧神经，担心着罪犯病发，站在门外的武警都进门来了。可罪犯并没有异样，宣传员自己却抖得不像样，怕一不小心病发抓狂。她看到法官与罪犯简单的对话后，一切都很正常，便以最快的速度连拍了几张。
见宣传员拍完，高浩看了看罪犯的眼神，没有显出不满或者愤怒，反而显出一副很能理解她的样子。
于是没等法官再次发话，高浩就先问了起来。
“家里现在都有些什么人？”
“母亲，姐姐，我”
“那你父亲呢？”
“去世很过久，已经没有太多念想了”罪犯说道。
这些简单的话语，做笔录的时候都已问过，对方也以稳定的情绪回答，所以人们都没有发现他有这样的病史，直到这次发现他有精神病，再问起来虽然只是为了舒缓对方情绪，却也小心翼翼的。
看其情绪稳定，法官又继续问“你会思念你的母亲吗？”
“会，每到夜里只会思念我的母亲，我母亲待我最好。”
听到这话时，高浩提起声来，发生这事你有没有受谁指示或是有什么难言之行隐？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一直有声音，所以在稀里糊涂中就把母亲给……”
说着他哽咽了，目光瞬间呆滞，眼珠充盈着红色的血丝却没有一点泪影，像是已接受现实又有深深罪恶与无奈。
听着这话，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这很明显是病发时作的案。又怎能是受人指使杀害自己的母亲呢！照他这么一说，确实就不存在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受谁指示。
“你房间里的香薰为什么跟你母亲房间里的不一样？”
说到香薰这事，既是病发作案，罪犯肯定是不清楚的。高浩这么一问，只是想再次确认若罪犯没有撒谎，那会不会案发当晚有人从中做了什么。
事后清醒了却没有直接自首，而是等到快查清楚时自首，再加上如今又有了间歇性精神病发作案，可免死刑，看来是每一步都在精心策划着躲过法网。
“你母亲是律师，生前有没有代理过什么案件，与人结下仇恨什么的？”
虽然这些在调查时也已经做过笔录，但高浩还是想再确认一遍他会不会自己主动说出杀人隐情。
毕竟，律师这一职业也是一个高危职业，帮人把官司打赢了，会遭对方当事人记恨，如果打输了，结果不能让当事人满意，当事人也会愤而举刀杀律师，高浩想到从这个问题里套话。
“没有。”
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意思，高浩还想着既然这边难查出事实，何不到那边找到死者的魂灵没准能问出个究竟。可人死后，大多数魂灵都还处于懵圈状态，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想必也难问出答案，但相较于在这里做无用功，到另一个世界寻找答案没准会容易些。
想到这里，突然，高浩的手机玲声就响了起来。高浩接到局里来电，说是有人报案有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需要他到现场调查。弑母焚尸这起案件，在警局这里虽然算是可以到此为止了，但执拗得不打破砂锅查到底的高浩并不那么认为，可局里让他放手了，其他的就交给法院来处理，高浩只得先放下眼下这个还没弄清究竟的案子，直奔事故现场，宣传员也屁颠屁颠的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