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星流在门外听到屋里有响声,便轻声问:“世子可是醒了?”
“进来吧。”屋内秦世子的声音响起。
星流端了水进门,让秦世子洗漱。拧了毛巾,递给秦世子,边说:“六皇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媚娘传回消息,白大小姐的伤口有些深,怕是会留疤。她平时洗澡从不让人伺候,但昨晚要媚娘处理伤口,媚娘看到白大小姐的腰间有一朵紫色的鸢尾。”星流有些疑惑,他们认定这个白大小姐是假的,可是她却有蓝家护卫的印记。
“嗯”秦世子应了一声就完全没了反应。
星流眨了眨眼,开口问了另一件事:“这事如果再拖,知道的人就越多……”
秦世子定定地坐着,思绪有些凌乱,他突然站起来说:“出去走走吧。”
星流察觉到世子情绪不对,便不再出声,世子最近遇上白大小姐的事似乎总有些异常。
白府后院
“大姐姐,大姐姐。”一早白宝玉又跑来雅竹院。往常白碧素早早就起来运动,今天却还没起来,白宝玉冲过来就想推门进去?
墨香拉着白宝玉,说:“嘘,小少爷,大小姐昨儿半夜梦魇了,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白宝玉马上手一缩,禁了声,小心翼翼地离门远了些,压着嗓子说:“大姐姐怎么梦魇了?可是被谁吓到了?”
墨香回说:“估计是白天小丫头们给大小姐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把大小姐给惊到了。”
白宝玉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以后谁也不许给大姐姐乱说。”
墨香福身认真地应:“是,奴婢一定好好管教她们。小少爷今是不用去学堂,就去偏庁玩会吧,等大小姐醒了奴婢再叫您。”
“好”白宝玉又兴冲冲地往偏庁走,昨天走迷宫还没走完,就被娘压回去睡觉了。
白碧素睡到接近中午才醒来,失血有点多,脸色有些苍白。
绿儿把午膳摆上来,说:“小姐,今天煮的是药膳,还熬了补血的汤,墨香姐姐说小姐这两天休息不好,气色有些差,要补补。”她瞧着主子今日的气色确实是差。
昨晚是墨香伺候白碧素休息,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受了伤,都只以为她是休息不好。
“好的,闻着就极香,谁娶了我们家绿儿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白碧素是真饿了,说完就拿起筷子吃起来。
“小姐老拿奴婢们开玩笑。”绿儿嘟着嘴跺了一下脚。
“行咧,这脾气还见长了。”
吃饱喝足,白碧素伸了个懒腰。
墨香拿了一小盒药过来,说:“小姐,奴婢有个同乡姐妹,她有个祖传的去疤秘方,奴婢今早去让她配了些药,回来让府医看过了,说是极好的药,小姐要不要试一试。”
白碧素拿过药,打开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药香味散出来,她点点头说:“涂上吧。还是墨香好呀,多贴心的丫头。”
绿儿笑说:“小姐吃完了绿儿做的吃食就说墨香姐姐好了。”
“哎,我就赞了一句,这还计较起来了。这年头,小姐也不好做呀。”白碧素摇了摇头。
墨香边小心翼翼地涂药,边笑着说:“小姐早把你宠没边了,你还在意这么句话?”
确实在这院子里,绿儿最活跃,话多又不知道轻重,可白碧素也没说过她。
绿儿吐了吐舌头说:“小姐就是最好的主子。”
白碧素笑着由她说闹。
“对了,娘早上有过来吗?”往常白碧素早上都会过去请安,今早没去,应该会过来看看的。
墨香说:“奴婢早上就让小丫头和夫人说了,小姐昨夜梦魇了,近天亮才又睡着了,怕是来不及去请安了。夫人怕打扰你睡觉,就叮嘱别吵醒你。倒是小少爷,一早就过来了,看了几回小姐还在睡,就走了。”
白碧素点点头,说:嗯。涂了药,我再去娘那看看。”明日要去外祖家,有些什么要注意的,还是要问问清楚。
白碧素带着墨香往春意院去时,还没进院门,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差点撞上了白碧素。
墨香喝了一声:“走路怎么不带眼,冲撞了大小姐你担当得起吗?”
“大,大小姐,奴才该死,奴才只是急着找夫人。”
白碧素一看,是白文卓经常带着的小厮金贵。便问:“怎么了?”
金贵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他说:“是,是少爷出事了”
“什么事?”白碧素皱了皱眉。
“少爷把郭家大少爷的花瓶打碎了,让少爷赔钱,说是极珍贵的花瓶。少爷说没有撞到他,不关少爷事,,郭家大少爷就和其他几位少爷把少爷抓了,说要少爷斟茶道歉。奴才看着不对,就偷偷跑回来打算找夫人。”
打碎了花瓶,要斟茶道歉?听着就不太对呀。白碧素说:“你把情况都细细说一遍,少爷不是在学院里吗,怎么会打碎了别人的花瓶?说清楚些,不然找夫人也没用。”
金贵只能细细地说了一遍。
白文卓原是在书院的,可是先生因家中有事,只授半天课,白文卓便只能提前回府。行到文昌路的八宝楼外,马车却坏了,白文卓只能下马车到八宝楼二楼等,可偏郭家公子和陈家的两位公子还有秦王府的公子刚好下楼,抱着花瓶的郭公子经过白文卓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花瓶就摔地上了。所以就有有后面的那些事。
“你说的秦王府公子,是秦玉琦?”白碧素问。若是秦玉琦,那应该是和自己有关了。
“是是。”金贵点头,说:“大小姐,怎么办呀,他们会不会对少爷做什么事?”
“墨香,去我的库房找一样不贵重,又易碎的,快,等下直接到大门处。”
“是”墨香赶紧小跑着去了。
“金贵备车,再多叫几个人。这事先不跟夫人说,我自有办法。”
…………
八宝楼的门外聚满了人,围在中间有几个人。
郭家大少爷郭富钧说:“白文卓,我劝你识相点,你以为你爹是丞相就可只手遮天?哼,这天朝是有王法的。”
“欲加之罪,我白文卓绝不承认。”
“白公子也太执着了,郭兄也不过是为了口气,你又何必与他硬碰硬。家父虽是好官,可若是有些不好的传言,对家父的声誉也是有影响的。”秦玉琦劝道。
白文卓把头转向一边,不打算再理他们。
“哼,这白府有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就算了,还出了个没担当的小人。”陈府小公子陈浩宇说。
“你说什么?你说谁不干不净?”白文卓怒视陈浩宇。
郭富钧笑着说:“还能有谁,这紫月城早就传遍了。”
“混蛋”白文卓冲过去,挥手想打他们。
“看呐,看呐,这白丞相的儿子随便就想动手打人呐。”
周围围观的人纷纷议论。
“文卓,住手。”一个女声喝住了白文卓。众人马上让开了一条路。
“大姐姐,你怎么来了?”白文卓惊讶地看着白碧素。
只见白碧素面色如霜,一步一步向郭富钧,看向他的目光如箭。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郭富钧后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子,顿时傻了眼。哪见过女子这般架势,而且还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白碧素冷笑了一声,说:“我是谁?我是谁你能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干不净?”
“大姐姐……”白文卓想叫住白碧素,被墨香和金贵拉住了,向他摇头示意,要怎么做,小姐在来的路上就交代好了。。
白碧素脚步不停,目光犀利地看着郭富钧,说:“还是说当日雇凶杀我的人就是你?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
郭富钧看着越走越近却没有停下下的白碧素,忍不住往后退,说:“你别血是喷人,我见都没见过你。”
“见都没见过我却污蔑我的清誉,一个闺阁女子的清誉有多重要你能不知道?我身为丞相之女,却被人逼到无颜存活。这就是天朝王法?你干脆拿刀一刀杀了我干脆。来呀,刀给你,往我心窝来。来,来呀。”白碧素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刀,直接塞到郭富钧的手。
郭富钧已经退到无处可退了,又突然被塞了一把刀,心一惊,大叫:“你这个疯子,你说什么,你走开。”猛地用手一推她。他只是听了秦玉琦的话,要捉弄白文卓,可没想要杀人呀,这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他就水洗也不清了。
白碧素身体一歪,差点摔倒,手中的东西却一下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大姐姐”白文卓冲了过去扶住白碧素。
白文卓怒视郭富钧,恨声说:“郭富钧,你竟敢对我大姐姐动手,我要报官。金贵,马上去报官。”
“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发疯。”郭富钧马上反驳,立刻把手中的刀扔了,还在衣服上擦了擦手。
绿儿突然大声地说:“在场的都看到是你推我们家小姐,还把小姐的玉佛打坏了,那可是我们先夫人遗物,近日小姐多灾难,今日才专门带去寺里找人开了光的。现在你砸了,你赔得起吗?你都欺负到我们丞相府头上来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呀,我们小姐一个弱女子做错了什么,从小没了亲娘,还多灾多难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人当众欺负,我可怜的小姐呀。”绿儿说得声泪俱下,连周围的人都被扇动了三分。
再看看,原本还能硬撑着要讨个说法的白大小姐,这会也掩面哭了起来,一抽一抽的肩膀楚楚可怜。
周围的人开始对郭富钧几人指指点点。他们都傻了眼,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白大小姐,白公子,这是有所误会。郭兄只是因为花瓶被打碎了,一时口不择言,并无恶意。”秦玉琦都被惊呆了,哪有这样的女子,难怪妹妹不是她对手,有气魄又懂迂回。事情已经偏离了预想,再闹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白碧素强忍着眼泪说:“既然如此,敢问公子,卓儿打碎的是什么花瓶?若是什么古玩,我们白府就请古玩坊的师傅鉴定,是要多少银子,我们白府一分不少赔给你们。”通情达理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称赞一句。
“这……”秦玉琦和郭富钧对视了一眼,说:“白大小姐不必如此,花瓶已经碎了,郭兄也只是要白公子道个歉罢了。”花瓶只是简单的花瓶,原来只想借机羞辱一下白府的人,若真叫人来鉴定,丢脸的是他们。
“文卓,还不给郭公子道歉。”白碧素给白文卓使了个眼色。
白文卓不想姐姐为了自己抛头露面,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说:“是文卓鲁莽,请郭公子见谅。”
绿儿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捡地上的玉碎,说:“小姐,呜呜,可怜的小姐,这可是先夫人留给你的,先夫人当初说了,不能护着你长大,特意把玉佛放你房中,希望你健康快乐,可如今,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姐。”
墨香也突然红了眼,哽咽着说:“小姐,你平时连碰都不舍得给别人碰的玉佛,每日虔诚供着,奴婢知道你是挂念着先夫人,这会连你这唯一的念想都没了,奴婢心疼呀。奴婢,奴婢跟他拼了,奴婢,奴婢……”墨香捡起地上的刀,哆哆嗦嗦就往上郭富钧冲。
“啊,你,你别过来,你这个疯子,都是疯子。”郭富钧吓得往秦玉琦身后躲。
“墨香,别犯傻呀。”白碧素拦住了墨香。
墨香哭着说:“小姐,奴婢是没了办法,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你呀。”主仆三人顿时哭成了一团。
“白公子,这……”秦玉琦硬着头皮看向白文卓,希望他能制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家三个女人哭成这样,任谁说也是他们这些大男人无理。
白文卓知道姐姐房里并没有这尊玉佛,便已明白姐姐的意思,他有些哽咽地说:“大姐姐……”
白碧素心中暗暗给了白文卓一个大拇指,配合得真好。
秦玉琦看看陈家兄弟和郭富钧都往后缩,他们都是些不学无术的人,可他自己不同,他是有军功的人,回京历练几年,前程是一片光明,若因这事传出对他名声不好的话而影响了前程,那真的是吃大亏了。他只能上前说:“白大小姐,这事确实是郭兄做得不太对,我代他道歉,至于白小姐的损失,我这有些少钱票,你看……”
墨香冷哼一声,说:“你以为一点臭钱就能补偿我们小姐?”
“那……”秦玉琦瞪了几眼郭富钧和陈家兄弟,他们三人不情不原地把银票拿出来。秦玉琦接过,递向白碧素,说:“白大小姐,这样总可以了吧?”
墨香还想说什么,绿儿一下接过银票说:“不要白不要,拿来买东西好好给小姐补补身体。小姐,我们回去吧,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现在更闹心了。”
说完扶着白碧素,几人一下子就走了,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伤心的样子。秦玉琦看着几人的背影咬牙切齿,而郭富钧几人则松了口气。这白大小姐,原先还是柔柔弱弱的,现在变成这样,比母老虎还可怕。